我身边的红色记忆

曾依灵

今夜,一组老照片触动我的思绪,一步步带我走进身边的“红色记忆”。

照片中这位军人如今已年过九旬、白发苍苍,身体依然硬朗。他就是曾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我最敬爱的外公。很自豪我能作为英雄家族的一员来讲述亲人抗美援朝、建设祖国的故事,跟随照片一同乘着时光之舟,追寻革命的足迹,倾听历史深处的声音。

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1950年,飞机的轰鸣声打破夜晚的沉寂,美军悍然越过三八线,炸断鸭绿江大桥,战火烧到鸭绿江边。1951年4月,有着2年征粮剿匪经历、年仅20岁的外公踊跃报名参军,入编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补训42团15连第27466号,成为第二批抗美援朝人民志愿军光荣参战。在外公的记忆里,那段“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所唱的历史,是十分沉重的——外公和战友们,都背着至少50斤的武器和仅能维持几天的粮食,在深夜里通过临时搭建的浮桥跨入朝鲜。个时条件艰苦,好多战士都不认识字,外公也是一样,“连长看我们这些新兵都是文盲,还安排了识字教学。我们识字都是从自己的名字开始,列队前进时,会把自己的名字贴在前一个战友的背包上,边走边学。”后来,战士们都学习了文化,不少战士还写了家书。他们将写好的家书折了几折,塞到军装的口袋里,抱着无我的奉献精神,舍生忘死地投入枪林弹雨中。

外公入朝作战时,战斗已经白热化,部队纪律很是严明。常听外公说:“我们白天不能行军前进,都是晚上摸黑前行,班里又大部分是南方人,大家夜里冻得直哆嗦;在前沿阵地基本上是不煮饭的,我们吃的主要是压缩饼干和炒面,这些东西特别干,但水源太少了,大家只能一口炒面就着一口雪才能下咽……”那时才20出头的外公和同样年轻的战士们,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向死而生,在这如此艰苦的环境中奋勇前行。“我们都没有辨别身份的标识牌,只能把自己的姓名、籍贯、家庭地址等信息写在白布上,缝在衣服内襟,有的战士还随身带着入党申请书”。装备差距的悬殊加上环境的艰苦,让战士们更加坚定了为国赴死的念头,“没准备再回来,都准备随时牺牲”。

在朝鲜战场上,外公作为机枪手,经历了好几次凶险的战役,更是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刚入朝不久的一个深夜,奉排长之命潜入树林查探敌情,路上踩到一具软绵绵的美军尸体,一摸还是温热的,刚参战的外公瞬间感到毛骨悚然,又不敢出声,只能强压着惊恐的心情飞奔回部队报告情况。在上甘岭战役期间,一队志愿军战士向阵地运送弹药途中被美军轰炸机突袭全部牺牲,在战场急需弹药补给的情况下,外公和几个战友一同请战,奋不顾身跳进坑道,用机枪不停地扫射为战友们打掩护,最终弹药顺利送达,换来的代价是外公的一只耳朵被子弹打穿,险些失聪。

1953年春节,部队不幸遭遇美军轰炸,伤亡惨重,逃过一劫的外公在除夕夜含泪抬送遇难战友遗体进行安葬,第二天才发现双肩红肿,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外公作为机枪手参加了多次伏击战,由于英勇作战、不畏生死,被部队授予“二等功”。他的头部、肩部和腹部曾多次负伤,伤情也给他留下了后遗症,但在他心里,这些伤痕是一辈子的荣誉。即使战况这般凶险惨烈,外公却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壮烈牺牲,凭着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于1953年在战场上火线入党,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1953年7月27日板门店签订朝鲜停战协议,历经2年零9个月艰苦卓绝的浴血奋战,这一场在一开始被认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宣告胜利。这一立国之战,中国人民粉碎了侵略者陈兵国门、进而将新中国扼杀在摇篮之中的图谋;这一战,帝国主义再也不敢作出武力进犯新中国的尝试,新中国真正站稳了脚跟;这一战,拼来了山河无恙、家国安宁,充分展示了中国人民不畏强暴的钢铁意志。英勇无畏的志愿军战士们是“最可爱的人”,他们谱写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雄壮史诗!

奋勇争先建设祖国

战争结束后,外公跨越鸭绿江回到国内。他曾告诉过我们:“在回国途中想起那些没能一起回来的战友,我百感交集。我想既然我活下来了,就一定不能白白活着。”

回国后,外公在吉林延吉、辽宁金县继续自己的部队生涯,参与了在当时还称为“辽东省”的延吉机场修建、丹东市宽甸县营房修建等。由于有过死里逃生的经历,他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外公在修建营房时不怕苦不怕累,他所在班的修建速度在全排始终保持第一,也由此荣立“三等功”;在修建机场时勇挑重担,专挑重活累活干,吃苦耐劳,表现了高度的爱国主义精神,荣获“吉林省劳动模范”称号。我们最近提到延吉机场现在是“延吉朝阳川国际机场”,还在飞很多国际航线时,外公激动地说,没想到当年建设的小型军用机场,在几十年后会发展成为大型国际机场,为东北经济社会的发展提供强大动力,他和战友们付出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1951—1957年的部队时光,7年的从军生涯,练就他英勇顽强、严格自律的军人作风。当年刚参军的他才20出头,正是爱玩的年纪,但空余时间除了休息,大多还是用于学习。不管是在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甚至直到今天的耄耋之年,他都坚持在学习,每天必看新闻联播了解国际国内大事。部队生活留给他的痕迹,除了身体上的伤痕和梦境中的战争,还有这些伴随后半生的良好习惯和优秀素养。1957年延吉机场修建任务完成,同年4月1日,外公复员回到家乡四川,带着具有军人特色的赤胆忠心在江安县一个小小硫磺厂里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他曾下过矿井、拉过煤炭,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在话下。因为工作积极肯干,又有从军的经历,他开始从事硫磺厂的武装保卫工作。3年后,由于武装工作成绩突出,在30岁那年赴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首次全国民兵代表大会,受到毛主席亲切接见,还获得了一支半自动步枪的奖励。

脱下军装后的外公,面对新起点、新环境和新挑战,变职位不变心、退伍不褪色,全身心扑在岗位上,始终走在最难、最艰苦的前线。外公无论是在硫磺厂工作,还是后来历任副区长、武装部部长、民政局局长、邮电局局长,都一直坚守初心、兢兢业业,忘我工作,直到退休当年还获得自贡市委市政府颁发的“二等功”荣誉证书……外公的一生平凡又伟大,他永葆军人的优良作风,面对数不清的荣誉奖章,从不居功自傲,总是用朴实无华的实际行动彰显个人的价值,传承着一个军人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

外公说他现在已经91岁了,余生岁月中,只要在他还能见到太阳升起的每一天,他都将肩负着新时代“革命者”的重任,对得起自己的一身戎装和胸前的党徽,继续前行!

红色精神代代相传

2013年9月29日,外公再次跨过鸭绿江到朝鲜故地重游、缅怀先烈,看到板门店的那张停战文书时,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恍惚中仿佛回到62年前,20岁的自己置身于朝鲜战场,耳边响起机枪的狙击声,也听到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们熟悉的声音。外公默默看着那张静静躺在历史圣殿中的停战文书,更愿将它埋入那片同样鲜红的热土,让那些埋骨他乡的忠魂得以安息,让那些念念不忘的革命者,听到这本属于他们的胜利之音。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向全世界宣告了中国的崛起!

外公是这场惨烈战争的幸存者,至今他还会怀念一起上战场的战友们。2020年9月,第七批在韩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回国。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默默地看着新闻,百感交集、泪湿眼眶。而今鸭绿江的硝烟已经散去,成为我们照亮自身和未来的一面镜子。抗美援朝这场立国之战是应当被铭记的,它让世界重新认识了这个屹立于东方的民族。战争残酷、和平无价,先烈们用鲜血换回的和平,我们应倍加珍惜。

展望未来,立足党的百年历史新起点,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途上,我们要沿着革命先辈们开辟的道路走下去,把红色精神一代代传承下去。在红色记忆中长大的我,在革命精神的感召下,于大学期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此红色印记更加深刻地烙印在我的生命中。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从浙江嘉兴的一艘小小红船扬帆起航,中国共产党已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走过百年风雨,把一个贫穷落后、满目疮痍、饱受列强欺凌的国家,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走到世界舞台的中央。正所谓“青春逢盛世,奋斗正当时”,年轻一代的我们,生活在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盛世中,更应珍惜这个伟大的时代,立鸿鹄志、做奋斗者。作为税收工作者的我们,更应肩负起“为国聚财、为民收税”的神圣使命,在税收现代化征程中充当先行者、主力军,奋发进取,用实际行动为肩上的税徽增光添彩,用实际行动为党的事业注入青春力量!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小时候,这支歌常常在外公的口中轻轻哼起,时至今日仍萦绕在我的耳边,它陪伴着我长大,也将激励着我不断奋勇前行……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曾依灵(国家税务总局成都市税务局稽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