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女孩黄盈盈用VR设备拍下母亲在医院的工作情景。 黄盈盈供图

纪录片《余生一日》海报。 　　大象纪录供图

VR短视频《余生一日：60秒》截图。

VR短视频《余生一日：60秒》截图。

VR短视频《余生一日：60秒》截图。 大象纪录供图

□四川日报记者 郭静雯
　　在国内纪录片领域，秦晓宇是有名的人物。这几年，他作为创始人之一的大象纪录团队先后拍摄了工人诗歌纪录电影《我的诗篇》《炸裂志》，聚焦临终关怀医院老人的《最后的时光》等。这些作品题材迥异，但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让社会聚光灯之外的普通人成为电影的主人公，发掘发生在当下中国的一个个不为人知的真实故事。
　　一个月前，大象纪录提出一个大胆计划——邀请被疫情影响了生活的普通人，合力完成一部纪录片作品《余生一日》。来自全国各地的5000多名摄像者参与这项活动，记录下疫情期间一个个普通人的生活片段，共同形成一部战“疫”影像日记。

他们向普通人发出邀请　　

“作为纪录片创作者，疫情期间，我们自然十分渴望去拍摄一部扫描中国的全景式纪录片作品。”秦晓宇说，但让他无奈的是，“我们只能待在家，什么也做不了。”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记录者，通过众多普通人记录的方式最大程度地规避了摄制组模式的主观和局限，以其最宽广入微的拍摄，来实现真正扫描中国的全景式纪录。”秦晓宇认为。
　　《余生一日》是大象纪录开年决定全力做好的第一件大事，秦晓宇把它看得很重：记录是为未来著史，记录是对生活世界的追问。哪怕只是无所事事地在家隔离，当你用手机镜头对准这无聊，这无聊也许就有了意义。
　　不同于专业的纪录片，《余生一日》中的片段可以用手机、相机或者摄像机等任何设备拍摄，可以拍自己、拍亲人，或是拍陌生人，可以是一段剪辑过的片段，甚至可以只是一个镜头。大象纪录团队表示，“我们不介意你拍得是否专业，但求可贵的真实——将真情实感、肺腑之言流露于真实的生活。”
　　摄制组将拍摄时间限定在2020年2月9日。“这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记录普普通通的人，讲述普普通通的故事。”摄制组将按照提供的素材所拍摄的具体时刻，把不同地域不同职业不同处境下的人们的生命片段，精心筛选剪辑进一个从2月9日0点0分到2月10日0点0分的时间结构里，以此构成一篇中国人的影像日记，记载下疫情中吾国吾民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这件多少个“你”合力完成的作品，被命名为《余生一日》。秦晓宇说，这“余生”，很多人应该会想到那首歌，“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而“余”有“我”的意思，所以也可以理解成“我生命中的一天”。

VR全景记录疫情下的60秒　　

这份倡议引起的反响远超秦晓宇的想象。仅三四天后，就收到超过5000人报名。此时，正在北京工作的成都女孩儿陈静姝也注意到这项活动。
　　几年前，学习人机交互的陈静姝从美国斯坦福大学毕业，与朋友共同创立VeeR。这是一家在全球范围都具有影响力的VR视频平台及VR视频创作者社区。相比传统的摄影方式，VR拍摄能够最大限度地还原全景，360度记录现场。陈静姝想：“如果能用VR摄影机拍摄，多年以后，人们就能够通过VR设备的虚拟现实体验，‘穿越’回疫情发生的那一天。这对于今天和未来的人们，都有着宝贵的意义。”
　　这个想法得到秦晓宇的支持。“我们坚信镜头所到之处，尽是值得记录的生命片段，点点滴滴都是见证，也是我们合力写给未来的启示录。”为此，大象纪录决定在完成《余生一日》纪录片的同时，与VeeR联合开辟另一个VR短视频项目《余生一日：60秒》。
　　除了5000多名纪录片参与者，另100多名拍摄者参与到VR短视频项目中，他们来自全国的31个省市，并约定在2月20日上午10点同时开机，共同记录下各地战“疫”的那时那刻。
　　这些拍摄者有口罩工厂的老板，有普通的公务员，有都市白领，有一线战“疫”的工作人员……VeeR团队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进行简单的线上培训后，再将拍摄设备寄送到他们手中。
　　“我们计划选取20多个素材，每个60秒，剪辑、加工成一部十几分钟的VR短片，预计今年5月即可上线。”陈静姝说，用户可在线上免费观看，或前往全国各地的20余家VeeR线下影院观看。今年，成都有望建设2个线下VR影院，如能如期完成，这将是成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批线下VR影院。

2名成都创作者的《余生一日》　　

众多记录者拍摄的画面中，有不少给摄制组留下深刻印象。有人拍下火神山、雷神山医院里的故事，有人拍下悬崖边一个村庄在疫情期间的状况。来自成都的2名记录者通过VR镜头记录下的故事尤其让摄制组动容。
　　张艾琦原本是一名军人，退役后在成都市锦江区成为一名基层公务人员。平时他爱好摄影，那些生活中的点滴故事被他定格在镜头里。
　　疫情期间，张艾琦也参与基层社区防疫工作，并利用工作间隙记录下一个普通社区的防疫故事。锦江区某小区的一栋住宅因发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整栋居家隔离。188户居民，每天上门检测体温，每3天配送一次生活用品，收集生活垃圾。社区的几名配送者凌晨4点就要起床采购，并将物资一一列好清单，写上对应的门牌号，送到188户居民家中。由于工作繁重，一名业主主动在群里提出，承担每天每家每户的体温统计工作。“疫情防控，除了一线的医护人员，还有很多基层工作人员、普通市民都在默默付出，守望相助，他们值得被记住。”
　　另一名成都创作者黄盈盈（化名）则将镜头对准自己的家庭。父亲是一名医生，母亲是四川省卫生和计划生育监督执法总队的一名卫生监督员。疫情发生以来，黄盈盈的父母和担任警察的表姐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全家都在为抗击疫情努力。”她也想做点什么。
　　2月20日上午，在确保安全和征得相关部门同意的情况下，曾在大学学习影视专业的黄盈盈记录下四川省卫生和计划生育监督执法总队到成都一家医院指导和检查防疫工作流程的一个片段。这里接待了上百名普通和疑似发热病人，是战“疫”的最前线。
　　从发热门诊到CT室、消毒区、检疫室，一切看起来十分平静，远程操控VR摄影机的黄盈盈甚至听不清医生与母亲在讲什么，但镜头后的她却能从他们的脸上感受到防控的紧张与压力。“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敬佩自己的母亲，还有跟他们一起战斗在一线的人。”黄盈盈说，她突然对“余生一日”有了新的理解——“这一天，值得我用余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