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县甘堡藏寨

徐吉延

四川理县甘堡藏寨历史悠久,富有特色,先后出现在英国皇家地理学会第一位女会员、19世纪英国著名女旅行家、游记作家伊莎贝拉·伯德(Isabella Lucy Bishop,1831—1904)女士和美国社会经济学家、摄影家西德尼•戴维•甘博(Sidney David Gamble,1890—1968)以及中国影像人类学先驱、纪实摄影大师庄学本(1909-1984)的镜头中。如今的甘堡,虽经历了2008年5月12日汶川特大地震的破坏,但经过灾后重建,更加风情浓郁,独具民族特色,呈现出一派新家园、新生活、新面貌的美好景象。

1896年伊莎贝拉·伯德拍摄的甘堡藏寨

理番县甘堡(西德尼•戴维•甘博摄于1917年)

理番县甘堡屯(庄学本摄于1934年6月)

“甘堡”为嘉绒藏语“贡蒲”的汉语音译。“贡”意为梁、岗、坡;“蒲”意为寨或人户,甘堡即坡上村寨。整个村寨依崖而建,幢幢相连,户户相通,气势恢弘,充分体现了甘堡人精湛的建筑技艺,有“嘉绒藏区第一寨”之称。 在唐代,甘堡地区归维州管辖,唐太宗贞观年间,爆发了历史上著名的唐蕃战争,理县一带战事频繁,甘堡维关地区因地形优势成为两军激烈争夺的军事要塞。吐蕃大军占领了今嘉绒藏族大部分地区后,有部分士兵因未能重回西藏而留驻下来,与土著居民“哥邻”融合,形成今天嘉绒藏族的先民。

藏族传统武器火药枪

到了明代,甘堡地区属杂谷土司领地。清乾隆十七年(1752年),这里的杂谷土司因“利制枪炮,谋为不法”,清朝廷废除杂谷土司,将土司属地分化为五个屯和四个土司,史称“五屯四土”。五屯,即杂谷屯、甘堡屯、上孟屯、下孟屯、九子屯;四土,即现马尔康县的梭磨、卓克基、松岗、党坝。甘堡屯是五屯中的一个屯,设守备、千总、把总等官员。守备是屯最高官员,属正五品武官。为正纪律,清廷特别规定,所有屯兵“只能练武,不准经商和修文”。甘堡屯官兵因屡立战功而破例增设两名守备,即苟氏和桑氏守备。桑氏守备衙署主体建筑在2008年5月12日汶川特大地震前保存完好。

按清廷规定,五屯地区实行一户一兵制,屯兵“平时为农,战时为兵”,每一个屯兵分配有固定的土地、房屋、兵器及生产生活工具。屯兵的所有财产受到保护,不得变卖、转让或赠与。如果某一屯兵死亡,该户又无别的男子顶替,该户妇女则必须招赘一名成年男人顶替屯兵兵额。因而出现了在本地屯兵兵额不足和男子不足的情况下,到大道上将过往路人强行招赘的情形。甘堡屯兵制就这样保持了屯兵的兵额永远满额,也保持了战斗力。在清政府实行屯兵制的200多年中,甘堡屯兵曾多次奉命出征西藏、浙江宁波等地参加反击廓尔喀侵藏和反击英军入侵等战斗,不少屯兵英勇作战受到清王朝嘉奖。

征战(雕塑)

据《理县志》载:清乾隆五十六年五月(1791年),廓尔喀以索要岁币为辞,再度入侵西藏,深入到日喀则,大掠扎什伦布寺,到处烧杀抢掠,全藏大震。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飞章告急。清政府命大学士福康安为大将军,率海兰察统带巴图鲁侍卫等及索伦兵1000余名由青海入藏,并命四川总督鄂辉、将军成德带领四川绿营兵和藏羌屯练等共7000余名由川入藏,保县(今理县)人袁国璜和木泰尔奉命统率理蕃驻军和“五屯”藏羌将士共2000余人出征。

壮行(浮雕)

从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正月至七月初,清军六战六捷,歼敌4000余人,深入廓尔喀境700余公里,在这次反击廓尔喀侵藏战争中,被调参战的理番驻军和“五屯”藏羌官兵最能吃苦,作战英勇,每战必争先锋,为捍卫祖国西南边疆,抗击外国侵略者立下了不朽功勋……理番驻军和“五屯”各族将士在凯旋回归时,还将全部火枪留在离拉萨10多里地的纳姆寺内,以资纪念,受到西藏僧侣界和广大人民的高度颂赞。

拂去岁月的烽烟,历史的尘埃,今日甘堡藏寨上,当年的屯兵演武厅、练兵场、指挥台等遗址,仍清晰可见,与守备官寨遥遥相望,见证着甘堡藏寨上那段光荣的历史,默默展示着“甘堡屯”曾经的辉煌。

修复后的甘堡点将台

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英国侵略军在我国沿海烧杀抢掠,甘堡屯兵又被抽调到浙江宁波一带抗击英国侵略军。在宁波战斗中,屯兵浴血奋战,五百屯兵壮烈牺牲。宁波市至今还保留有专为屯兵修筑的庙宇,塑有屯兵雕像供人们瞻仰。剩余的屯兵们回到家乡后,将在沿海作战的经历编成锅庄《博巴森根》,流传至今。藏族锅庄博巴森根现已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博巴意为藏人,森根意为狮子,相传为当年屯兵带兵长官的名字,该锅庄是甘堡屯为纪念清朝宁波战役抗英英雄所创。

博巴森根

红军长征时,曾在藏寨前后驻留达3个多月,不仅在这里建立了甘堡乡红色苏维埃政权,还在这里设立了政治部,创办了红军学校和野战医院。

理县甘堡藏寨(2012年9月8日 徐吉延摄)

甘堡藏寨的民居全为石头建筑,这些石材是从20公里外的大山沟采集运来,与本地黏土粘合而成。在甘堡藏寨,寨中所有男子几乎都是石匠,砌石墙对于他们来说是拿手好戏,无须垂墨吊线,只凭经验和眼力,信手拈来。他们砌出的石墙,平整笔直,棱角分明。其墙体坚而不催,历千年风雨而不衰,堪称人类建筑史上的创举。

二牛抬杠

甘堡藏寨人世代以耕种山地为生,在世代繁衍生息的历史长河中,摸索出适合于山地操作的耕地方法——二牛抬杠。这二牛抬杠的形态概括为这样一句话:“远看一台炮,近听有人闹,四把关刀四把扇,两把扫把扫团转”,这里靠牛帮助耕种粮食。二牛抬杠是甘堡藏寨古代劳动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是广大劳动人民的宝贵财富。

藏族剪纸制作

藏族剪纸

甘堡藏族剪纸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它没有固定的模式,内容十分丰富,天上人间无所不有。剪纸造型古朴稚拙,表现手法原真,风格质朴实用,功能明确,始终贯穿着藏羌民族的自然、人文和宗教信仰。理县藏族羌族男女都会剪纸,但分工不同。女性主要剪花,男性则主要剪日月星辰,神佛字符。剪纸图案虽然不太复杂,却风格独具,体现出藏族文化的特殊元素。与一般汉地剪纸不同的是,剪纸前都不描图勾图,而是直接用剪刀在折起来的各色纸样上任意剪裁,似乎是随意而为,图案色彩缤纷。这些剪纸一般都是镶嵌在神龛子周围。

甘堡藏寨距今理县县城8公里、成都162公里,是典型的汉、藏、羌族结合部,被称为“博巴森根故乡”,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1年被评为“十大四川最具旅游价值村落”和“四川乡村旅游示范村”。

来源:志中阿坝(原载阿坝州《雪原文史》期刊)

作者:徐吉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