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老市长”赵抃

易旭东

4 一琴一鹤自随匹马入蜀

对成都的熟悉，赵抃仅次于家乡浙江。

第一次入蜀。

16年前，就来到成都。

皇祐元年（1049年）冬，泰州如皋县县令、42岁的赵抃接到新任命：调任江原县县令。

江原远在成都，县治在今崇州江原镇。

成都平原的核心农耕区。

办完交接手续，乘船沿长江逆流而上，经三峡入川。

行装简单，随身只带着一只古琴、一只白鹤。

分两边，驮在一匹马上。

古琴放在一只布袋里，白鹤放在一只竹篓里。

成语“一琴一鹤”最早出处，形容为官清廉。

《铁面御史》

赵抃，字阅道，号知非子，浙江衢州（今柯城区信安街道沙湾村）人，生于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景祐元年（1034年）进士，长期任职地方：三任知县，七任知州、知府，两任转运使。四次进入首府机关，担任过侍御史、官至参知政事（副相）。六度在地方为官，涉及今湖南、福建、广西、江苏、四川、安徽、浙江、江西、河北、山东十个省份。

赵云长子赵统第40世孙，赵云第41世孙。

山清水秀。沙湾村，衢州城北一公里。

特殊自然地理地貌造成。钱塘江的三条主要溪流，在峥嵘山东西山麓汇合。山崖北麓，河道冲刷形成的沙滩，形成一面冲积平原。南靠峥嵘山，北临河湾，以沙湾命名。曾称陈庄保。

以孝悌而闻名的村庄。又称孝悌里。

孝悌里

孝悌，也作孝弟，出自《论语•学而第一》：“其为人也孝弟。”朱熹注释说：“善事父母为孝，善事兄长为悌。”里，本义是里弄，街巷。《说文解字》说：“里，居也。”《尔雅》说：“里，邑也。”古代最基层的行政单位，相当于现在的“村”“社区”。

孝悌里，因赵抃的孝行得名。

家境贫寒。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父亲赵亚才，娶过两位妻子，生了6个儿子。3个弟弟，继母所生，继母带大。小时，在陈庄保家中读书，兄弟相处十分融洽，敬爱长兄赵振。

小时，懂礼节，非常孝顺继母。

4岁那年。一天，邻居陈大妈送来一些桃子，让他先拿一个尝尝。他，看了看装在篮子中的桃子，有大有小，只拿了一个最小的桃子。陈大妈十分惊讶：“为何只拿一个最小的？”

“我年纪小，应该拿最小的，最大的桃给我妈。”

“弟弟比你还小，最小的桃给你弟弟才对。”

“我是哥哥，应该把大的桃让给弟弟吃。”

长兄赵振英年早逝。一心要报答长兄的恩德。至和元年（1054）年，要提升赵抃为侍御史时，请求不要升迁职务，换取给长兄“大理评事”的封赠。

长年在外做官，不能随时侍奉继母，经常感到愧疚。

庆历五年（1045），继母徐氏在沙湾家中病重。

日夜兼程，返回老家。

继母还是舍他而去。

欲哭无泪。舔犊之恩，眷爱之情，自责先日失奉之罪，与弟弟一起，安葬了母亲。又和弟弟赵拊，在母亲墓前结茅为庐，守孝3年，以尽孝道。

他，每天顶礼膜拜，焚香叩首。然后，脱鞋，合上双目，端坐在母亲墓旁。刚开始忌语，有人和他说话，就以写字表达。后来忌钱、忌熟食，仅吃生米、喝生水，苦修苦炼。

村民被孝心感动，推着一百多辆小车到县衙，要求表彰赵抃兄弟的孝行。

县令过勖被孝顺的行为感动，为表彰孝行，发布告示，把居住的“陈庄保”改为“孝悌里”，并撰文《孝悌里记》。“孝悌里”的村名，一直沿用到1911年，后改为“书院村”。

到达临江县（今重庆忠县）时，正是除夕。

心情惆怅。感慨年华易逝，写下《除夜泊临江县言怀》。

对陌生的崇州，有些迷茫。

从长江转岷江，船逆水进入成都平原，心情大好，写《入蜀舟中逢春》。

春到依羁旅，怀开似发缄。

野禽鸣胜管，春草绿于衫。

水暖风微碎，山明日半衔。

巴西寒极地，冰雪尚千岩。

崇州，也是一座因水而生、依水而美的城市。

东距成都主城区25公里。

地理错误。因“原”“源”相通，古人误将濒临崇州的“其水错综散流，形如井字”的河流，发源于成都平原西部边缘山区的文井江，流经崇州、大邑，于新津境内注入岷江，在怀远镇以下，习惯称为西河。岷江中游的重要支流，当作“江之源头”，命名为“江原”。

崇州市文井江镇大坪村（图片来源：成都市城市规划协会网）

崇州的母亲河。

成都市第二水源地。

崇州，古称蜀州，位于天府之国腹心地带，曾是古蜀国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也是蜀王杜宇的建都之地，素有“蜀中之蜀”之称。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的蜀州，即崇州。

蜀王杜宇，古崇州女婿。

《蜀王本纪》载：杜宇“从天堕，止朱提。有一女子名利，从江原井中出，为宇妻。乃自立为王，号曰望帝。”郦道元《水经注》载：“女子朱利自江源出，为宇妻。”

“从江原井中出”，“井”，即文井江，“井中”，“指人口聚居的乡井、市井”。

朱利为朱提部落首领，所在部落为朱氏。

生有国色。杜宇见了朱利，两情相悦。

演绎了古蜀国最早的爱情传奇。

结为夫妻后，朱利辅佐杜宇称帝和“教民务农”。

“农耕女神”，古蜀国母。

赵抃到职后，常微服查访民情，体察民间疾苦。

成都平原富裕，民众负担颇重。

他，“备见民间科纳之际，忧愁亡聊”，加以“体问”。

“科纳”，临时摊派各种杂税，又称“科买”“科配”“科率”“科敷”，也包括官府低价配买物品、高价配卖物品。上奏状《乞减省益州路民间科买》，民众有“三大科买”负担。

科买官布。每匹实值“大钱八百至一贯文”，官府仅付“大钱三百至四百文”，“自庆历以来，毎岁又更増添买纳万数，民间困乏不易”。

九璧大绫。每匹工本费为“大钱六七贯文”，官府仅付“大钱二贯文上下”，“累年亦是増添匹数科织，民间大为骚扰”。

苗米折纳。“毎七八斗折纳官绢一匹。近岁米贱，毎一斗只直大钱二百至一百三四十文以下，官绢每匹直大钱三贯以上。州县促限督责，人户贱粜米、贵买绢输纳，艰阻弊苦，百端折纳，万数益多，民间转见贫窘”。

请求朝廷，“于折变、科配、买织疋帛万数内，减放一半以上，庶几宽远方之民”。

与同为地方干部的王安石一样，“善工”。

《崇州县志》记述：上任不久，就开始较大规模的修路、造园，兴修水利。在引水灌溉农田时，顺便将水引入城圃，开凿湖池蓄水，作起居、观游之用。

还将开凿湖池时的土石，在池水中堆成人工岛。

嘉佑二年（1057），春暖花开时节，时任梓州路转运使，受好友蜀州通判杨瑜之邀，再一次回到崇州，伴随满园春光、随波荡漾，心情愉快，触景抒情，作《蜀杨瑜邀游罨画池》。

占胜芳菲地，标名罨画池。

水光菱在鉴，岸色锦舒帷。

风碎花千动，烟团柳四垂。

巧才吟不尽，精笔写徒为。

照影摇歌榭，分香上酒卮。

主人邀客赏，和气与春期。

花木缤纷，已成胜景。“占胜芳菲地，标名罨画池”，诗中首次提到“罨画池”之名，得于园中的缤纷花木。“罨画”，色彩艳丽的画卷文采内涵丰富，不同于东湖、桂湖、房湖等名。

崇州罨画池（图片来源：成都市城市规划协会网）

罨画池始建于唐朝，一座衙署园林。

开凿并命名罨画池，至陆游时又称东湖。

陆诗多以湖池互称，是指罨画池。

西湖一说，源于范成大的《吴船录》。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易旭东，知名纪实作家，非学院派天府文化学者，北宋人物史研究学者，成都传统文化保护协会副会长，四川省传统文化促进会副会长。在国内外报刊发表纪实作品450万字，近50篇作品获各种奖项。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易旭东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