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淑:一起走过

江梓豪

2021年7月,守在抗疫前线的宋良淑,尽可能给自己配上志愿者标准的表情,人们只有在她偶尔的皱眉、走神里读出丝丝缕缕的隐忧,像毛衣起了球,一个又一个,她只是伸出手,一直在厘清。

这是一年多以后,宋良淑再次戴上袖章,站在院落门口。还是疫情,还是担任关工委志愿者,还是那个院落,她的家。上次面前是未知的疫情,把半边天压满乌云。这次,另有半边天也一并看不到阳光。

救护车尖锐的呼啸打破了抚琴街道圃园路社区的沉静,一闪一闪的光芒也映在宋良淑脸上。老伴去了医院,宋良淑以为没有大问题,因为老伴是这么说的,他撒谎。就在她起早贪黑,值守院落的同时,老伴病重的消息传来。当时,她握着体温枪的手抖了抖,体温枪也险些滑落,体温枪以一个数据把一个人的健康状态显示,而那一刻,老伴在医院,冰冷的数据已然跳过了正常区间。春天,老两口还一起在抚琴面街吃了一碗面,而今看来那面当时纵有千般好,色香味俱全,而今浑然不是个滋味。

相携而过的这些年,看过日出日落,风景在自行车叮铃铃的呼唤中滑过。有一天宋良淑跟老伴说,社区需要“五老”志愿者,我是一个老党员,现在退休了也有时间,我想去。

宋良淑成为社区关工委“五老”志愿者,志愿工作付出甚多,少了许多陪伴老伴的时间,毕竟一起这么多年,没有苛责、埋怨,宋良淑只是把天平往家的那头拨一拨,再拨一拨,她在关工委非常用力,对于家,她是有愧的。

以前,如果老伴理解,克服下,也就过了。这一次,宋良淑需要做出选择。选择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宁可没的选,如果她继续守在抗疫前线,她将可能面对一个可怕的事实。医院和儿女的电话接踵而来,似在昭示着情况不妙,这个家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她。

宋良淑读过一些“五老”志愿者的事迹,别人的故事令人动容、令人沉思,只是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设身处地也只是发出“如果是我”的慨叹。自己遇到了,才会觉得那些人,纠结了,挣扎后,选择迈出的那一步,何其之难。

失眠了好几天,宋良淑接到社区关工委工作人员的电话,她的情况更多人知道了,社区关工委希望她退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伴老伴。将接替她的是社区的一个小姑娘,小跑着过来,社区关工委实在缺人,找到这名大学生志愿者属实不易。

小姑娘站定之后,仍是气喘吁吁,宋良淑就问了,是跑了很远吗?

穿城而过,一个多小时。

以前当过志愿者吗,守过院落吗?

小姑娘摇摇头。

宋良淑叹口气,她递给小姑娘一瓶水,然而给社区去了一个电话,在那一刻,她狠下心来,让小姑娘回家去。

“五老”志愿者宋良淑有抗疫经验,熟悉社区、小区的人与物,能更好地挑起这副担子。好几年了,人们看着穿着印有“金牛区‘五老’志愿者”的黄背心进出小区的她,知道关工委的老人们在用心陪伴孩子们成长,志愿活动细水长流,歌声嘹亮唱进了人们心里。人们以为“志愿者”这个身份,他们能撇清轻重,人们以为人应该是首先是父母的女儿,孩子的家长,爱人的爱人,之后,才是“志愿者”。

人们万万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把志愿者当成一份事业,这份感情愈演愈烈,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分外倔强,走出落地无悔的一步步。家人们不说,但她懂,她既然要当一个称职的“五老”志愿者,势必在这个家里要失职一回。她把情绪握在手心,攥紧了体温枪,她表露忧虑的时候少的可怜,然而她的忧虑、她的牵挂一直牵扯着她。

她再次联系社区关工委,其实社区关工委是在等她的电话,在那样的时候,她原该去医院,那里有望眼欲穿的眼睛,这是人之常情。然而电话里,宋良淑,这个美丽的中国妇女名字,注定要再次予人震撼。她只是说,节余了几百元,想交“特殊党费”,支援抗疫。我会一直守着,当好志愿者的——她还说。

人们来来往往,七月的朝阳,八月的晚霞,以及不变的宋大姐那阳光照耀下的脸。她在七上八下里,一往无前。那皱纹不少的脸,很耐看。她一次次用递进式的举动,把“五老”志愿者的定义加以升华,在疫情袭来的日子里,在人生的重大场景里,她坚守,把泪水往心里咽,那是属于她的荡气回肠。

很多天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很多年的记忆,推开了病房的门,这次见面是那么漫长,铺垫了太久,四目相对,她只愿这些年一直很懂她的他,能再懂她一次。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江梓豪(成都市金牛区关工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