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志·川剧志》,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是川剧变脸技法中的“吹粉变脸”。

吹粉变脸,是川剧传统戏中常用的一种表达人物情感、性格瞬间骤变的技术手段。演员在演出前会先在道具中放入一些金粉或黑灰,并且在脸上多用一些油彩,在表演中,演员低头或倒地时就使用吹气之法将灰粉粘到脸上,将脸谱变为金脸或黑脸。客观的说,同扯脸技法相比,吹粉变脸的技术方法并没有多么艰难、高深,它的关键在于运用是否恰当,是否有助于表达人物情绪、心理、性格的变化,是否推动了剧情的发展,能否得到观众的认可。

川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采用吹粉这样一种方式来变脸,在文字中并没有详实的记载,但在民国年间演出的一些传统戏,如《活捉石怀玉》《陕断桥》中就已经有了吹粉变脸的表演,而这个技艺的成熟运用却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20世纪50年代,川剧在传统剧目推成出新方面进行了积极实践,成渝两地分别开展了川剧传统剧目鉴定工作,对思想内容上有进步意义、表演艺术上有独特创造的剧目予以整理加工,提供给剧团日常演出;对剧目中淫秽、凶杀、舞台形象丑陋、宣扬反动落后、封建迷信思想的内容则予以清理剔除,重新注入健康的科学的新思想新内容,再分别提供给剧团演出或者印行保留。在推成出新思想的指导下,广大川剧艺人积极投入剧目的整理改编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效。1956年重庆市举行戏曲会演,生角表演艺术家邹西池整理改编剧本并担任主演的《乐羊子》一剧,因其在艺术上的突出贡献受到嘉奖,而吹粉变脸这一技法就在这出剧目中得到了精彩的展现。

《活捉石怀玉》剧照

战国时期,魏国大将乐羊子挂帅出征,直逼中山国,中山王将乐羊子的儿子乐舒作为人质,逼迫乐羊子退兵,乐羊子誓死不从。中山王一怒之下杀了乐舒,这还不解气,又将他煮熟做成了肉羹,并派士兵送了一碗给乐羊子。乐羊子呢,为了鼓舞士气、表达必胜信念,他强压心中的悲痛,低头怒饮中山王送来的肉羹。当他再抬起头时,脸色由本脸变为金色,胡子则由黑变白。这段表演中,邹西池饰演的乐羊子使用的就是吹粉变脸。

在这一段情节中,吹粉变脸的使用可以说是神来之笔,它准确表达了乐羊子那一瞬间难以压抑的不平心潮。哪个父亲能真的忍受亲子被杀还被煮成肉羹的悲痛与愤怒呢?然而,大敌当前,家国不能两全,乐羊子清楚只有消灭敌国,才能为儿子报仇雪恨。于是他强压心中的悲愤,捧起碗饮下了肉羹,从低头到抬头,那一刹那的脸色剧变,揭示出了乐羊子心理上的骤然变化,观众可以从他脸色、胡须的变化中清楚地看到他内心情感的巨大波澜。

除了《乐羊子》之外,吹粉变脸在不少川剧剧目中都有精彩的展现。为了更深入的了解吹粉变脸这一技法,我们特别采访了川剧著名表演艺术家杨昌龄老师,“吹,就是用什么来,就是用一个盘子或者是一个什么,搁在台上,它噗‘那么吹’,把它吹起来,最后由下面的色彩返回来,返到它脸上。这个就是在《罚子都》,我们川剧的《罚子都》中就是这样表现得。”杨昌龄老师说的这个《罚子都》,指的就是著名川剧《活捉子都》,这个剧目讲述的是春秋时期,郑国副帅公孙子都为了争功暗害主帅颖考叔,最后被颖考书的鬼魂吓病的故事。当时正逢郑国讨伐徐国,公孙子都是郑庄公的宠臣,在一次对徐国的战役里,他被任命为副帅,在战斗即将胜利的那一刻,公孙子都为了同主帅颖考书争功,竟然在背后放冷箭害死了颖考书。在随后的庆功宴上,公孙子都大概是因为受到了良心的谴责,精神很恍惚,竟然看到了颖考书的鬼魂来向他讨命。“吹粉变脸”的技法就是在这一幕派上了用场。

《活捉子都》剧照

“这个公孙子都啊他端起一杯庆功酒,本身是他的父王,为他庆功,因为他做了亏心事,他杀了他的元帅颖考书,所以他心里有亏,端的这个杯子,后头他的元帅就显魂就来了,子都拿命来,碰,他就把这个杯子里的黑颜色,嗙,就吹到脸上来了,展现他这个人物的那种惊恐,把它外化了。”正如杨老师所说,在公孙子都被颖考书的鬼魂吓到后,惊恐之中,他对杯猛吹,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变黑,显得鬼气森森的,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地狼狈、凄惨,这一幕可以说是非常的精彩和解气,会让之前对公孙子都的所作所为恨得牙痒痒的观众们狠狠的出一口恶气!而“吹粉变脸”表达人物情感骤变的功能在这里更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通过之前的介绍,我想大家已经对“吹粉变脸”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其实啊,“吹粉变脸”的精彩远不止我们说的这一点儿,您要是真想好好的体会一下,就得亲自走进川剧院看一看了。

《四川省志·川剧志》带您感受川剧的魅力。

本节目由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成都市广播电视台联合制作。

感谢“杜建华工作室”杜建华研究员特别指导!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指导: 杜建华

监制:王 祎

策划:凌 飞

撰稿:杨 睿

主持:葵 葵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