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的前世今生》第33集

川剧表现手法之影附人形 

《四川川剧志》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是川剧中一种将人物“影子”立体化,借以揭示人物心理和丰富戏剧表演的表现手法——影附人形,也称“影角”!在著名的川剧传统折子戏《放裴》中,这一表现手法有着非常精彩的展现。

《放裴》是大幕戏《红梅记》中的一折。南宋末年,临安才子裴禹邀约好友春游西湖。当时,宰相贾似道正好也带着歌姬李慧娘泛舟湖上。李慧娘看见长相俊美的裴禹忍不住称赞了一句:“美哉呀,少年”,回去后就被贾似道杀害。裴禹也受到牵连,被软禁在贾府。一天,李慧娘的鬼魂得知贾似道要暗杀裴禹,就连夜向裴禹报信,并帮助裴禹逃出了贾府。

《放裴》的剧情从李慧娘到裴禹住处向他报信开始,到裴禹在李慧娘的帮助下脱离虎口结束,情节并不复杂,但演员的表演却很精彩,不仅有吐火、飘褶子、提耙人等特技表演,还有成套经过创新的生旦表演程式,因此《放裴》是著名的以表演见长、歌舞并重的生旦戏。其中,川剧艺人为表现裴禹惊恐的心情而独创的影角手法,则是该剧最为精彩的看点之一。

当剧情演到杀手廖尽忠穷追不舍、步步紧逼,而裴禹在李慧娘的掩护下跌跌撞撞、心惊胆战的夺路逃跑时,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了。只见他紧随裴禹之后,如影随形,动作和裴禹如出一辙。当裴禹奔至墙边,背抵墙面时,黑衣人与他两背相撞,同时受到惊吓;裴禹误以为杀手已至,忙跪地作揖求饶,黑衣人也随之跪地作揖,直到裴禹翻出院墙,黑衣人才消失不见。这个黑衣人就是裴禹的影子,剧中的影角。他的出现,不仅以直观的视觉形象外化了裴禹内心极度的恐惧和紧张,又为演员提供了更多的表演空间,在舞台上出现的人鬼共舞、人影共舞的浪漫场面,让观众感到既惊心动魄又饶有情趣。

除了《放裴》外,影角这一表现手法在川剧《欲海狂潮》中也有非常突出的表现,甚至直接推动了剧情的发展。《欲海狂潮》是川剧作家徐棻根据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的话剧《榆树下的欲望》改编的,本剧通过一个发生在古代普通百姓家的故事,表现了人们沉浮于欲望之中的痛苦与欢乐、理性与疯狂、善良与邪恶。贪婪而吝啬的土老财白老头将三个儿子当作奴隶使用,父子间充满仇恨。当他再娶第三个妻子时,大郎与二郎愤然出走,只有一心想要继承财产的三郎留了下来。年轻貌美的村姑蒲兰为了得到白家的钱财,不惜嫁给年迈而冷酷的白老头,却与继子白三郎一见钟情,但对财产的欲望又让他们之间彼此防范、互不信任。而当他们终于冲破一切困扰生下儿子时,三郎又因继承财产无望对蒲兰产生了猜疑和忌恨,蒲兰为了挽回三郎狠心杀害了儿子,三郎则在悔恨交加中杀了蒲兰后自杀。白老头在得知妻子、儿子合伙蒙骗自己后万念俱灰,亲手放火烧毁家产,却又心疼自己创立的家业,最终因为抢救财产而葬生火海。

在本剧中,欲望的不可遏制是白家一切灾难的起因,为了将“欲望如果不能受到合理的制约,将会给人带来灭顶之灾”这一理念形象地演示给观众,徐棻将人的欲望由一种意念具象为一个神秘而恶毒的妇人形象,每当剧中人欲望涌动并面临选择时,她就会出现,怂恿他们放纵欲望的流泄。在她的操纵下,白家人为了一己之私而丧失理智和道德,最终家破人亡。

将人的意念与人分离,将无形的欲望化为有形的角色,是徐棻在川剧传统的人物内心外化表现手法的基础上,借鉴西方戏剧象征主义和表现主义手法所进行的大胆创造,也是《欲海狂潮》这部心理剧取得成功的重要手段。

从《放裴》中影角的使用,到《欲海狂潮》中“欲望”的塑造,都是以具象化的视觉形象来表现剧中人的内心感觉和思维活动,但二者在剧中的作用不同,因此展现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我们从中仍然可以看到他们的某种联系,那就是对川剧优良传统的继承与创新,而这也正是川剧表现手法能够不断发展与丰富的根本原因。

《四川省志·川剧志》带您感受川剧的魅力。

本节目由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成都市广播电视台联合制作。

感谢“杜建华工作室”杜建华研究员特别指导!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指导: 杜建华

监制:王 祎

策划:凌 飞

撰稿:杨 睿

主持:葵 葵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