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苦难历程 感受沧桑巨变

董绍元

为庆祝新中国70华诞，特献上自己对祖国从苦难到辉煌历程的所见所闻。

日本侵华带来的民族灾难

我记忆犹新的是日本飞机轰炸家乡昆明，那时我十几岁，常随大人紧张地跑警报。据昆明《西山区志》记载：在七、八年里，日机轰炸昆明67次，仅西山区死伤民众千人，毁民房、厂房近四仟栋，还毁铁路、公路。我的二姨杨碧荷和姨夫荀思齐一家避难到我们村。姨父写了一些诗句，留下的1941年8月1日《避难邬家营有感》中说：“爆炸药震天，北门起大雾。屋墙咸堕落，生命干余露。”据《文史博览》载：从1938年到1944年，日机对成都轰炸致2005人死亡，3561人受伤。重庆更为严重，据重庆抗战调研课题组统计，大轰炸造成重庆伤亡3.2万多人。我还听过大哥在村里为无声电影讲解南京大屠杀的惨景。

我的兄辈还说过远征军抗战的事。为了收复中外联系的唯一通道滇缅公路，在松山战役中，中国牺牲八千将士，伤者万人。………大家多么盼望抗战胜利啊！全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其他抗日力量的浴血奋战，全国伤亡3500多万人的代价，最终战胜了侵略者。

抗战胜利了，昆明和全国一样，沉浸在庆祝胜利放鞭炮欢腾之中。可谁会想到：国民党即将发动内战！

1945年8月15日，西南联大教授闻一多正在昆明郊外文科研究所住地司家营，还不知胜利之事。第二天，其子闻立鹤怀揣号外赶赴司家营报喜。得知胜利消息后，闻一多直奔附近的龙泉镇理发店，把蓄了八年的胡子剃光。

但是，就在9月2日，西南联大新诗社举行的庆胜利诗歌朗诵会上，文化名人李公朴应邀参会。他看到闻先生的胡子剃了，完全像个青年，不禁爽朗一笑高喊说：“一多，你的胡子剃得太早了！”一多说：“我抗战开始留胡子，抗战胜利就剃胡子，这是我的誓言。”公朴环顾四周后轻声说：“内战危机十分严重，斗争形势更复杂了！”一多才恍然大悟地说：“那我们就坚决反内战、争民主。”这件事是当时公朴先生的秘书，解放后任云南大学政治辅导处主任方仲伯在文史资料选辑86辑中说的。我在50年代中期到云南大学开展毕业生分配工作时结识方老，方老谈过李闻先生的事……人民又要受苦了。

国民党发动内战带给人民的痛苦

我们欢庆抗战胜利不久，突见昆明街上筑起碉堡，架起机枪，这究竟为什么？10月3日，听说当局撤换了支持抗日民主运动的云南省主席龙云。龙被调任南京军事参议院院长，其实是国民党为发动内战扫清障碍。后来，全靠美国飞虎队司令陈纳德帮助，龙才到了香港，又几次逃过特务的暗害，最后到北京担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

1945年11月25日，在地下党云南省工委领导下，西南联大等校师生和群众6千余人，为响应中共中央关于制止内战的号召，举行反内战时事晚会，遭当局阻挠破坏。12月1日当局又制造了“一二一”惨案，联大女生潘琰和中学教师于再等4人被害，50多人受伤。文化名人李公朴一直从事民主和平运动，1936年“救国七君子之狱”出狱后他到过延安，在1946年2月重庆举行的庆祝政协会议胜利大会上发生的较场口血案中受重伤。不久李公朴先生带伤到了昆明，从事《呼吁和平宣言》万人签名运动。他与闻一多先生同为民主同盟中央执委，一直为和平事业奔走，成了蒋介石的眼中钉。1946年7月11日，蒋派特务杀害了李先生，他临终大骂国民党卑鄙。闻一多教授致力于文化教育和长期从事反独裁争民主斗争。就在7月15日李先生的追悼会上，闻先生拍案而起，作了被称为“最后一次讲演”怒斥当局和特务无耻。又在民主周刊社举行记者招待会，回家途中被蒋帮特务暗杀，其子闻立鹤受重伤。当年公仆44岁，一多47岁！后来当局又迫害异己，准备杀害原国民党陆军大学校长，被称为军界泰斗的云南大理人杨杰。由于省主席卢汉及时传递信息，杨逃到香港，但特务追到香港，以“递信”将杨杀害……等等。国民党当局的暗杀行径震惊国内外。重庆中共代表团和毛泽东、周恩来等几次发唁电或讲话，美国著名教授50多人还上书杜鲁门总统及国会对国民党当局提出抗议。

对于当局这些暴行，有的是我们耳闻目睹的，自己并亲历过旧警察的横行。一次，我和四哥在正义路街上行走，只因没走上人行道，被几个警察拳打脚踢，将我二人踢伤，我哭了！

谈一下制造几起血案凶手的下场。迫于舆论压力，当局虽进行过“调查”，但只是掩人耳目，处决了两名替身。元凶是蒋直接指挥的云南警备总部司令霍揆彰，对霍只是明降暗升；另一名主凶是“警总”稽查处长王子民，被当局包庇了，还在四川任军职。新中国成立后逃到新都，改名王家宾，当起香烟店老板。直到1951年1月，才被公安部门抓获并处决。同年4月，云南又处决了当年李、闻和“一二一”血案的一批凶手，实现了闻一多先生说的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血债要用血来还的愿望。

物价飞涨，民不聊生，人民最难熬。资料称：1937年到1949年，物价上涨8万多亿倍！1937年当时100元法币能买两头牛，1949年只能买一粒米了。国民党《中央日报》在1949年5月1日社论中都说物价上涨、骇人听闻。那时的大学教授生活也异常艰苦。据《西南联大行思录》记载：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的夫人韩咏华回忆：“教授们的月薪，在1938、1939年还能维持三周，到后来只够半个月用了。”只有靠夫人们织围巾、帽子或做糕点卖，闻一多制印章卖添补生活，其他民众更困难了。

由于物价飞涨、货币贬值，我们都用不值钱的纸币折过帽子玩；城里“庆祝元旦”的大幅标语也是用纸币做的。当时我在上中学，见许多人聚在一起买卖银元、香烟。我将零用钱买了两条烟，以为钱就不贬值了。大人不知道，放了一段时间烟发霉了，只好扔掉。

人民群众多么企盼赶快渡过黑暗和苦难，迎来光明。大家期盼着中国共产党！

新中国成立带来的光明前景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领导劳苦大众历经28年艰苦奋斗，经过党的创立时期、大革命时期、土地革命、全民族抗战、解放战争五个时期，用战士们的血汗和烈士们的生命，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

我自己就是在新中国成立前，目睹旧社会的黑暗和不平，在早期参加了地下党组织的同学和哥哥的影响下，看到了一线曙光。当时他们给我讲革命道理，带给我秘密刊物《新民主主义论》《大众哲学》等，使我懂得了革命道理。经同学任正书、张言正介绍，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民主青年同盟，后又加入了昆师合唱团，到云南省教育厅静坐，反对征兵征粮等斗争。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的喜讯传来，我们奔走相告。虽然当时昆明正处在抓捕革命人士的恐怖气氛中，但在地下党领导下，滇桂黔边纵队已解放了云南30多个专县，学生和群众运动继续开展，组织在困难条件下为迎接解放作准备。

12月9日，省主席卢汉宣布云南起义。资料载，卢汉并电请四川、西康各将领活捉蒋匪。当时蒋介石正在成都，在闻知卢汉起义消息后，他改变了到西康指挥顽抗的主意，于12月10日飞台湾，这是蒋对大陆的最后一瞥。

按组织安排，我们集中到云南大学，参加应对中央军第八军等对昆明的反扑和轰炸，进行昆明保卫战。保卫战胜利结束后，组织上通知任正书，派我二人领钱粮到西山区建立武工队，组织群众。1950年2月20日，我们组织群众和龙灯队，迎接二野四兵团解放军入城。随后建立区政府，进行征粮、减租减息。到1951年，我被调往云南省人事厅，负责大专毕业生分配、留学生审查等工作。我至今保存有当年县委发的《新区工作守则》《组织起来搞好减租》等3本小册子，那段农村工作给自己留下深刻记忆。

新中国、人民政府、新的生活，给我许多新的感受。

解放军和领导干部平易近人是最早的印象。他们和我们一起，没一点架子，有时步行很远。记得首任县委书记张毅和军代表、县长金定传达上级接管昆明的指示时，要求外来与本地干部“团结第一，工作第二”，还传达朱总司令将昆明建成日内瓦一样美的城市的要求。军代表还喊我们搭他的车等，我印象深刻。

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云南省人事局（厅改局）参加“五一”游行的事。1955年“五一”，我们只听说有重要领导来检阅。游行队伍高唱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歌声，通过主席台时才看见是敬爱的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他们向我们频频招手。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国家领导人，大家激动万分。事后，局长白云生传达省上会议精神，说周总理之前参加万隆亚非会议，因蒋介石集团会前派特务在香港代表团飞机上装炸药，造成飞机爆炸，机上中越代表团人员和记者遇难。总理因另乘飞机到仰光会见缅甸总理后再到万隆才幸免，因此到昆明时事前不作报道。省领导考虑受阅人员以解放军、机关干部、工农代表、大专学生为主，因市民成分较复杂，为了安全，不准备让市民参加。但总理得知后说：相信和依靠人民群众是党的路线和传统，要让市民参加。总理相信人民群众的事，深刻教育自己，多年不忘。

另一个印象深刻的事是高级领导和蔼可亲，没有架子。原地下党云南省工委书记郑伯克，新中国成立后任云南省委组织部长兼人事厅长。我几次听他作报告，并在“三反五反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他总是平易近人，听取意见；原地下党昆明市委书记，新中国成立后任云南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陈盛年，在人事厅与组织部合署办公时，我管留学生审查，向陈部长汇报，他耐心听取意见。

新中国成立后，经历了土改、抗美援朝、三反五反、社会主义改造、恢复国民经济和五年计划等，国家面貌焕然一新。这期间个人在昆明西山区和云南省人事厅，不论农村工作和机关工作都有一些成绩。当得知1964年10月，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7年6月，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的消息，我们多么高兴和自豪………。改革开放国家进入了新阶段。

改革开放带来的日新月异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指出的：“改革开放是党和人民大踏步赶上时代的重要法宝。”简单谈谈自己在恢复高考后的工作，着重就国家经济发展和交通运输发展谈些感受。

改革开放后，恢复高考。自己和各科老师配合，为高校输送了一批学生，他们从高校毕业后，多人成为教授和省市机关领导。党和国家也给了自己一些荣誉，自己的3个子女也都考上大学或中专，并有了满意的工作。这些都得益于改革开放这个重要法宝。

改革开放后，国家经济发展和高科技进步最为明显，我国经济总量在1980年为7000多亿元，只占世界经济总量1.8%，到2012年，猛增至40万亿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到2017年，我国经济已占世界经济总量约15%。高科技发展更是举世瞩目。2019年5月8日俄罗斯网站文章称：中国的发明专利申请居世界第一。很多高科技领域，北京执全球牛耳。如超级计算机、5G、中国首度实现探测器月球背面着陆，正酝酿登陆离我们最近的行星……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和脱贫攻坚的推进，我的许多农村亲戚达到了“两不愁”“三保障”，县里已经脱贫。今后，我们每个家庭、每个人的幸福感和获得感还将越来越提高。

我感受很深的还有交通运输的快速发展。上世纪50年代中期，我从昆明到南充读书，由于交通条件差，主要乘汽车，历经7天才能到校。经济和交通条件所限，直到改革开放后，1985年暑假，我才和家人从成昆铁路回到阔别30年的故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也为老人们扫墓，抚慰了我的乡愁。当时一个外孙女念着贺之章的诗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让我感慨良多。交通运输的发展真是一日千里。1990年我国才建成第一条高速公路—沈（阳）大（连）高速，到2017年全国高速公路通车里程已达13.65万公里，仅次于美国。目前，全川高速公路通车里程6800多公里，居全国第二。全川国内航线已达221条。近年，我从南充乘飞机回昆明，只需70分钟。当年7天和现在70分钟的反差，折射出国家交通运输事业的飞速发展。蜀道难已变成蜀道通四方！

自己见证了祖国从贫穷苦难走向繁荣富强的过程，也就是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强起来的过程。我坚信，更加辉煌强盛的前景还在前面！但在前进的道路上，我们不能忘记为中国革命和建设付出生命的2000万革命烈士们！我们一定要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提出的要求，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党中央周围，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自己虽已年迈，但正如宋代王元亮所说的“发已干茎白，心犹一片丹”，我还要献出余热。

让我们共祝新中国万古常青！    

    （作者系现任蓬安县老干部党支部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