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

 彭加卉

今年利用中秋国庆长假，我们一家三口人，由女儿开着一辆小车回家乡探亲访友。我们离开省城，经过三个半小时来到了家乡的县城东南，缀入眼帘的是梓江的两岸杨柳垂吊，高楼林立。梓江上六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江中白鹭成行高歌，江水碧波潋滟涟涟，游鱼飞翔。

梓南新区，工业园区，石龙大道、嫘祖大道两侧石岭新区呈现出一派显山露水的新城区，一幢幢错落有致的现代建筑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笔直宽阔的黑化道路两侧的绿化带犹如一条条彩色丝带，将两个新区装扮得婀娜多姿、魅力无穷。低碳的宜居新区，数千创新创业大军云集在此，吹响了新区产业发展的集结号。

县城基础设施日臻完善、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道路网络，使两个新区的外沿得到进一步拓展和延伸。

宜居、宜商、宜旅、宜人的文化园林景观，使人目不睱接。

稍停片刻，我们来到通往家乡场镇的道路上，眼见乡镇道路已由原来的泥巴路改建成水泥路面了。过去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到镇上，今天只用10多分钟我们车子就开到了场镇口上，视野所及，崭新的一排排粼次栉比、一幢幢极具川北民居风格的高楼替代了过去的木楼瓦房子。我们今天正好遇到镇上逢场赶集，街上人声鼎沸，宽敞的大街被花草、树、隔断将车道、人行道分开，人车各行其道，秩序井然。在街上看不见道路两边地上的商贩摊点，人们都归店经营。时时可听见店铺内的歌声和手机放出的歌声汇成一个时代的交响曲。过去的泥泞街道上，纸屑烂菜叶在人们的脚下同步前行，而今水泥路面的街道十分整洁。几个穿着印有黄色“环卫”字样背心的工人，他们提着铁筐扫帚在街道上来回巡视，搜索每一个角落的污物。我抬头看见街道正前方悬挂的标语上书着“建设文明健康的城镇，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使我想起十多年前开车回家乡时，在镇泥泞街道上，商贩占满街道，自行车乱停乱放。我们的车行街心时无法前行。我只好下车维持秩序，劝导乡民让道。还有人不舒服地向车上扔水果皮、烂菜叶，1000多米长的街道，我们艰难前行了40多分钟，而今我们经过水泥路面畅通无阻，只用了1分20秒出了场镇。变了，家乡的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从咱们镇到村上的泥巴路已变成水泥路面了，我们的车子在乡村盘山道上行驶，在绿色的桤柏林中穿行，进入温馨和谐舒适的天然氧吧，我的女儿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呼唤着、拥抱着大自然的美。

一会儿，车子下了山，车子沿山环水绕着的湍江河岸疾驰，不到抽一支烟的工夫，来到我们家被“5·12”地震损坏了的老房子处，见证留给后人的历史。片刻间，默默地看着残垣断壁的老房子，心中总是充斥着悲恸之感。乡间青瓦白墙，绿意盈盈，窗明几净，村道整洁，新村图景美如画，如同传说中的世外桃园，惹人注目。淡雅的川北民居别具一格，村容村貌焕然一新。

稍顷，二弟弟和弟媳与他的儿女们从重建起的新房子向我们走来，我们也沿着石板路走去，路道两旁鲜花清香扑鼻，特别是黄色的桂花馨香四溢，爽身宜人，美人蕉花在微风中向我们频频招手点头微笑致意，转向见弟弟和弟媳及儿女们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面前微笑着。似乎在说，我们山乡变了，想不到我们现在和你们大城市里人一样也种养起花草来了。是的，变了，十多年未见，真有点儿感到陌生了。不，这是时代在变，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在变，国家的经济政策，给农民带来了质的飞跃。

十多年前，二弟弟一家人在农村种田地，一年收入只有两千余元，农业支出大于收入。这几年他们一家人在外省打工，一年收入五六万元，几年来，他们将节余的钱带回家投入到乡土建设上。他家贴满白色瓷砖的新房子格外惹眼，房前屋外还种满了桂花、香樟、罗汉松、红叶李等各种名花姹紫焉红，自来水、供电、天然气、排污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厨房更干净，各家都建有后院，喂猪、喂鸡都很方便，彰显鸡犬之声相闻的田园生活情趣，依山就势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展献生态田园风光。

听我弟弟讲，他们今天享共产党的福，新村建设好得很，现在吃水不用担，做饭不冒烟，走路泥不沾，天干不怕旱。

小憩后，二弟弟带我们去参观他家承包种植的二百多亩核桃园，从河岸边延伸到山脚直到半山坡处，一根根大小不等的核桃树枝条像一把把大伞覆盖了山野，绿色的果子像鸡蛋大小缀满枝条。弟弟请的民工们正举着木棒、竹杆敲打着树枝上成熟的核桃果子，满地掉落的果子被民工们用竹抓抓忙碌地往背兜里刨着。几十辆四轮拖拉机和汽车装满核桃果子在乡村道上奔驰而去。我女儿问了他二爸，一根树一年收入多少钱？弟弟回答一年一根树现在可收入一百多元，再等两年树再长大后，每根树可收入二三百元，种植的二千多株核桃树年可收入二十多万元。我们来到三弟弟种的梨子园，看见树上比拳头大的梨子压弯了树枝，微风中，一根根枝条仿佛像一只只小手捏着拳头在一上一下地按着钢琴的每一个音符，奏出了一个个丰收的弦乐。三弟媳摘下几个大梨子，给我们每一个人削了一个大约一斤左右重的梨子吃，一口咬开梨子，甜水浸满了口，一下咽不完的甜水，不断从我们嘴角两边淌下。女儿不断啧啧赞叹“好甜，好吃，胜过了蜂蜜水”。弟弟给我们说道，这一百多亩梨园一年收入八万多元。我们吃着梨子经过一片梨区，梨子不断地在我们头上、脸上碰着、亲吻着，似乎欢迎我们这些乡客永远和他们年复一年地作伴。把我们的清香甜汁溢向天涯海角，飞向祖国四方。我边走边抚摸着一个个硕大的梨子，心里遐想着等我退休后再回来和你们相伴，长年累月分享你们的芳香。

我们来到相邻队刘叔种的一百多亩花椒园，有红色和紫色的花椒像似在一只只手上成扇弧状圈着，似张开的红扇子在微风中摇拽向我们招手致意。

刘叔是村里的村医生，八十多岁了，正在用剪子给花椒树修枝，将干枝剪去待明春又发新芽长出新的枝条。他见我们走来急忙过来与我们亲切握手攀谈，他说花椒名类很多，别名叫花椒、大椒、拳椒、蜀椒、川椒、椒红、山椒。细细一瞧花椒是一种落叶灌木，视为小乔木，他的果实呈圆形，绿豆大小。花椒表皮是食用方面的香料，特别是炒菜、汤菜中可口的佳肴，椒仁榨成油食用。富含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钙磷铁等营养物质。在医药上具有温中散寒、健胃除湿、止痛杀虫、解毒理气、止痒袪腥之功效，治疗积食停饭、呃送、呕吐、关节肌肉痛、脘腹疼痛、泄泻痢疾、蛔虫等疾病。

刘叔还告诉我们，二弟有了钱，积极支持贫困家庭资金发展种植花椒树。刘叔家种的花椒产值年达八万多元，他利用剩余资金种植了一百亩油橄榄树，等几年后他家的收入有望达到二十万元以上。我们村像他们家这样达到小康生活水平的已有50%以上，农民的生活真是越过越幸福。

山乡的父老乡亲们充分利用土地资源，不闲置浪费一寸土地，大力发展山区立体农业，在地上不仅种植果树，还在林下发展养殖业。我们一家人来到二社王叔家种的一片桃树林，树叶已枯黄落地，王叔家在林下养了一大群鸡，有的公鸡“咯咯咯”地在树枝上鸣叫，有的公鸡在地上争强好胜地拼斗着，几十只母鸡呼唤着一群小鸡寻着食向我们慢悠悠地走来。王大叔养的鸡有二百多只，年收入可达五万余元，种的桃树年收入达三万余元。一个大红公鸡不停地在我们面前鸣叫着，似乎告诉我们中午吃饭时间到了。此时弟媳给我们每个人煮了两个鸡蛋送来，叫我们趁热吃下；我们吃了鸡蛋，继续前行。突然张大伯家养的一大群猪跑进了这片桃林，我的女儿快速地亲点了桃树下的大小猪有二百多头，有白猪、白中带黑的白花猪、黑猪，肥滚滚的猪群在桃树下嬉戏着，犹如江河微波沸起，翻着一层层浪花起伏前行。一只大约二百多斤重的一头白花猪带着十几个小崽儿悠闲地来到我面前，他们有的在头对头地顶撞，有的互相亲吻，有的不断舔着对方的毛发，有个别的小崽儿在地上打滚，狂奔娱乐；我抚摸着这只大母猪，它没有向我发难，很温顺地抬起头来亲着我的手背，然后点了几下头带着它的儿女们踰踰离去，并摇着长长的大尾巴，似乎向我们招呼再见，再见啦！

张大伯走过来给我们讲了他科学养猪的经历，他组织办起了养猪协会，扶持广大农民养猪致富。他们在村上办起了肉类加工厂，全年收入可达10万余元。

在党支部和村委会的支持下，弟弟组织了农业合作社，他担任了社长，全村7个社，每个社都有特色农业产品项目，村上还成立了农业科技开发公司，弟弟任董事长。村上还办起了罐头厂、生物食品厂、农业科技站、农业观光旅行社，有图书室、阅览室，丰富了农村农民文化生活。我们看完了几个村办企业后，时间已到了12点半，我们来到村办的度假山庄，那儿有一个坝坝戏台，青年男女在台上唱歌跳舞，台下坐着男女老少在观看台上的一个个精彩节目。在一片竹林处，有十多个老年人在跳舞锻炼身体，少儿们在打秋千、坐飞船、坐碰碰车，有的中老年人在下象棋和围棋，有的打扑克、搓麻将。树上和商店门前壁上挂着的喇叭里不断传来赵本山演唱的东北二人转的声音。钓鱼池处有很多乡客们在钓鱼，池里金鱼、黄花鱼、鲤鱼在水里不断翻飞，它们附和着歌声仿佛和人们一起寻欢作乐。假山上的喷泉水犹如银河降九天，雕塑在假山上的楼宇亭台、龙飞凤舞的群雕，似人间辉煌的皇室宫殿。湍江边杨柳依依，情侣姍姍，闲亭信步于小径上，纷纷坠入在缠绵的爱河之中。江中风平浪静，偶尔传来情侣们的唱歌声，好一派江南农村美丽秋色。

沿江两岸集中修起了排排居民新村，座座居民楼房均在三层高度，硫璃瓦盖顶。龙凤鱼鳞、飞禽走兽图案的花边镶嵌在脊梁翘角上，处处呈献出古代民居风格的建筑。家家住上了厅室套间房，实现了“五通”工程。居民居住的环境与城里人一样无任何区别。居住区有商店、市场、禽蛋肉类市场、农具店，不出村村民就可买到生活和农用品。乡亲们说：“我们山里人也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到了夜晚，十五的圆月从东方地线上冉冉升起，我们与弟弟和二叔家两个弟弟共四家人一起在别墅的平顶房上的坝中过中秋节。弟媳亲自做了一个直径一尺大的香酥大饼，还有些小饼子，这是过去民间吃的月饼。还做了糍粑，是用红苕剁成烂泥加南瓜米炒熟舂成的粉沫再加上炒过的食盐混合成香粉，每人一小块糍粑，也是民间自古到今很习惯的一种过中秋节的生活方式。我特别喜欢吃这种古老传统的食品风味，我已有二十多年没有吃过糍粑了，我在省城买回来的月饼，大家都没有吃，我明白了，城里再香的食品都比不过家乡地地道道、土里土气自制的味道香……

大家边吃着饭菜，边谈着乡村美好的生活，在享受自然美景时，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十五的月亮”这首歌，大家都感到很亲切、动听，也附和着与我唱了起来。这首歌唱完了后，女儿和弟弟的儿子、孙女还唱了一首家乡的民歌。他们这群年轻人很有情趣，边唱边即兴跳起了乡间舞蹈，我们都为孩子们的歌舞助兴，拍手击桌，打竹板同乐欢呼。在高兴时我顺便问了一下二叔，你长在农村，感受到了什么是幸福，他说：农民手里有存款了就是幸福，农民有粮吃、有好衣服穿这就是幸福，有安居乐业的房子住就是幸福。朴实的幸福语言，道出了农民的心里话、悄悄话。

到午夜十二点半，我抬头仰望一片蔚蓝的天空，繁星闪烁，仿佛嫦娥也来为我们舒广袖，吴刚为我们捧来了桂花酒给咱们助兴，我为他们的到来兴奋而感叹，星夜的天空是那么的辉煌而宁静。兄弟姐妹叔伯们见我仰望长空，深知我心意，他们都一同伸出双臂与我同时拥抱那美丽的月空。大家顿时内心迸发出一个共同的呼声，天空好美，家乡真美，祖国更美。

第二天，我们一家人来到村农业合作社大门外，看见门外挂了“农业生物研究站”的牌子，听到室内传来弟弟的讲话声。我们走近窗子一看，里面坐了几十个人，大家边听边作笔记，投影屏幕上显现出的文字是：山药药材的栽培技术，小题目上书：育种育苗、施肥治虫除草等事项要求。我明白了他们在村办技术培训班，不仅为本村还为外地培养技术人员，他们想的是让天下人都要同时富起来。张大伯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的弟弟说，一家富不算富，全村人，乃至天下人富起来才是真正的富。我很赞同张伯伯的观点。我女儿插嘴说：“一枝花香不算香，万花香家才香”。

我们村一百多户人家，过去是比较穷的山村。据张伯伯说，我二弟弟家富起来后，他自己结余的钱借给我们村每户人五千元，村民们将借到的资金拿来发展种植核桃、梨子、苹果、花椒、生姜、药材、油橄榄树。昔日荒坡改造成了梯田，千亩经济作物基地一望无垠。现在全村人均年收入可达二万余元。

我们村的盘山机耕道从山脚到半山坡密如珠网，网状的排灌沟渠流水潺潺，到作物收割季节，家家户户的拖拉机在各条道上来往穿梭十分繁忙，运输方便了，大大减轻了乡民的劳动强度负担，节省了劳力。乡村道建设好了，50%的家庭都购买了中小型汽车，商品货物经营到全国各地，幸福的泉水滚滚而来。

几天的家乡之行，使我深感家乡的这片天、这方土才是我告老还乡、享天伦之乐、度晚年休闲日子的圣地。

我喝了故乡的泉水，吃了家乡的粗茶淡饭，一股股浓烈的乡情，真使人流恋忘返。

（作者单位：中共盐亭县委党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