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逛大街

王 斌

小时候，年年正月初一，家乡雅安市草坝镇的那条大街都是最热闹的。一早起来放过开门炮，抢过宝（吃汤圆），母亲在家里收拾，兜里装着几张新崭崭的压岁钱角票，便和父亲一道出门逛大街去了。

正月初一的小镇人来人往，一大早就拥挤得过不了汽车。大街两旁的街沿上一家挨一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其中最多的是各种小吃摊子和春联年画摊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走在大街上，父亲的眼光尽往大街两旁的那些春联年画摊子上瞟，比较着哪家春联的毛笔字写得最漂亮，哪家年画摊子上的关公、尉迟恭年画最称心，顺着小镇大街一路走下来，最终有了满意的，便掏钱买下。回到家里，将年画贴在门板上，春联贴在两边的门方上。

年年正月初一逛大街，我一心巴望着想买的却是泥纸龙和大头和尚。卖泥纸龙和大头和尚的摊子都摆在小镇电影院外面的大街上，有五六家。泥纸龙是一种泥团和彩色皱折纸粘合在一起的小玩具，顶上是一个拇指头大的彩色泥巴龙头，龙眼、龙牙、龙须，微妙微俏，中间是五颜六色的皱折纸，最下面还有一根便于手拿的小木棒。拿在手中，轻轻一晃，龙头便左晃右摆，做出各种动作，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之一。大头和尚有大嘴巴的，有头戴金箍的孙悟空的，还有猪八戒的，两三角钱一个。买回家里，用烧红的铁丝在两只眼睛那里烙出两个小洞，就可以戴在头上出去玩了。

走在大街上，“咚咚呛，咚咚呛”，迎面一阵锣鼓声，那就是耍花灯的过来了。过年的花灯有龙灯、牛灯、狮子灯、幺妹灯。幺妹灯不仅沿着大街两旁的商铺耍灯拜年，也拦着逛街的人拜年。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幺妹灯过来了，“兜转，兜转，兜兜转，莲花闹海棠闹莲花。”腰扎红绸，脸擦脂粉的幺妹踩着锣鼓点，围着你转来转去拜年，你就得赶紧掏钱，否则，幺妹就会一直围着你转下去，直到你掏钱为止。

年年正月初一和父亲逛大街，临近中午，父子二人照例要到小学校门外的醪糟摊子，吃一碗醪糟汤圆或醪糟蛋。这个醪糟摊子每年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都摆在镇小学校门外，一个半人高的大铁皮炉子，一口大铁锅，三四张小方桌，生意特别好。老板是一对30多岁的年轻夫妻，男的在大铁锅旁煮醪糟汤圆，女的端碗抹桌子，从早到晚，没有半点闲功夫。直到现在，那醪糟汤圆和醪糟蛋的香甜味，还一直回荡在我的唇齿间。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微刊题字：蓝天果（中国文联文代会代表，商务部中欧协会青少年艺委会副会长，四川省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毛笔工作委员会主任，四川省书法家协会理事，四川蓝天书画院院长）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