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千花百卉争明媚
木绣球。 孙海 摄
黄花风铃木。 孙海 摄
大鵟(Kuang)。 黄科 摄
高原鼠兔。 黄科 摄
物候记
3月20日,二十四节气的春分。《礼记月令》说:“二月中,分者半也,此当九十日之半,故谓之分。”在属于春天的九十天中,春分日在农历二月正好居中,这是川西平原春日里最美的时节,“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这一天的前前后后都是无边的春色。欧阳修说:“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此时,放眼川西大地的山川平原,翠绿、金黄、橙红、蓝紫、乳白,春光流光溢彩。
春分日,前一阵成都满城花开的海棠花已化为纷纷的花瓣雨,飘进了燕子新巢之中。“海棠花入燕泥乾,梅子枝头已带酸。”站在红星桥头,锦江两岸一排排如护卫一样笔直的泡桐树再次开放出一树壮观的花朵,新华大道上,木绣球的绚烂又如约而至。华西坝与浆洗街,又迎来了黄花风铃木摇曳在春天里的金色风铃。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那一年的春分时节,已年过半百的杜甫,入幕成都尹严武的府中,他在成都浣花溪畔终于建成草堂,从此不再飘零江湖间。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初停,一觉醒来的杜甫推开草堂的窗户,窗外两只黄鹂鸣唱,白鹭在天际飞翔,西边连绵的雪山映入了诗人的眼底。
这是花重锦官城的春天,春光竟是如此的美丽,西南山地将亚热带与冰雪带的景观完美糅合在一起,当我们在成都遥望雪山之时,也许,此时此刻,一只雪豹正在雪山岩石间跳跃,西岭莽莽的森林间,几株峨眉报春正从雪地中冒出头来娇羞地绽放。
□孙海
A 大街绽放的晚樱
成都武侯祠大街上,数百株晚樱正在绽放。从武侯祠博物馆大门开始,数百米路段的道路两侧,近百株盛放的樱花形成了一条美丽壮观的樱花大道。
这个季节的成都街头,是属于蔷薇科的天下。而在这一大堆开得轰轰烈烈,让人眼花缭乱的蔷薇科开花树里,各种樱花一直伴随着从早春到盛春成都最美的时光。虽说早在扬雄著的《蜀都赋》就有了“杂以梴橙,被以樱梅,树以木兰”的记述,但是,樱花这种极受欢迎,俘获了无数成都人的心的美丽花木,大规模地来到这个城市也不过短短数十年。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今天的武侯祠和武侯祠大街早已不在锦官城外,这里已是城市核心区中,时光变迁,武侯祠门前的森森古柏却再也踪影难寻。在这明媚的春光中,武侯祠大街两侧无数的晚樱开始了成都春色中最后的绚丽绽放,“一夜风吹静中柔,满树银雪覆枝头”,武侯祠大街与武侯祠紧紧联系在一起,武侯祠的历史很悠久很古老,而武侯祠大街却很现代。
走在武侯祠大街,你会发现,樱花大道的一头连着成都的古老历史,另一头连着成都的时尚现代,古老与现代交织着成都樱花季的浪漫。晚樱盛开的时候,也是成都春意最浓的季节。而樱花的花季总是无比短暂又热烈绚丽,也许,许多成都人刚刚醒悟过来,还在憧憬着樱花下的浪漫的时候,几日前还在枝头盛放的樱花转眼已纷纷凋零飘落。有人说,樱花最美的时候,总在它飘落的那一瞬间。春雨纷飞中,看着满城樱花飞舞纷落,更渲染出“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绝色风光。
B 满树的金色风铃
成都华西坝,人流如织,这里有中国西部第一所现代化意义上的大学,这里还是中国现代口腔医学的发源地。华西坝四川大学古建筑群中式飞檐与斗拱融洽地嵌入西洋建筑之中。春光中,满树的金黄色花朵,掩映着中西合璧的古老建筑,于金色的时光流淌之间,这些色彩斑斓的建筑就像是在为你讲述一个个百年华西的传奇,这样的惊艳,在中国大学里绝无仅有。
这种绽放着一树金黄色花朵的行道树是黄花风铃木,它也叫黄钟木、巴西风铃木,为紫葳科的落叶小乔木。黄花风铃木原产南美洲南回归线附近,因花色金黄花冠形似风铃而得名,这种美丽的开花树还是巴西的国花。黄花风铃木木质坚硬又有韧性,据说,亚马逊丛林中的土著还用这树的木材制弓狩猎。春光中,过去在南美万里异域之外的黄花风铃木成排出现在成都街道之上,放眼望去满目金黄。
在成都,黄花风铃木每年3月末和4月初盛开,开花时常常只见花不见叶,花期极短暂,盛花期常不到十天。黄花风铃木性喜温暖却不耐寒,冬季需要温暖避风的环境,才能顽强地挺过成都春日多变的天气,绽放出一树金色春光。
C 山野中的蜡瓣花
春色山野,也有金黄的色彩在飘摇,春分时节,四川的山野在春雨的滋润下生机勃勃。川西群山幽暗山林和溪谷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光彩夺目的金黄色彩,这一树华丽醒目的金黄色来自四川的蜡瓣花,这种植物仅分布于四川西部和西南部的山野之间。
四川蜡瓣花是一种古老的植物,来自金缕梅科蜡瓣花属,金缕梅科是双子叶植物中的一个比较古老的科,蜡瓣花属的植物的地质年代也极为古老,它们的化石最早在白垩纪地层中出现过。1908年6月,在四川打箭炉(康定)附近的山路上,英国植物学家亨利·威尔逊首次采集到了四川蜡瓣花的枝条标本,从此后,这种川西特有美丽物种,走出了西南山地惊现于世间。
这是一种先花后叶的落叶植物,在它们的花朵没有开放的时候,整棵树全身上下都是光秃秃的枝干,在山野中显得极不起眼。初春后,四川蜡瓣花仿佛从沉睡中醒来,它们在长出新叶之前先抽出了长长的花序。它们的数十朵色泽金黄的小花苞共同组成了一个总状的花序,一串串地垂吊在光光的枝头上,难怪在民间,又称它一串黄。
四川蜡瓣花花瓣的色泽和蜡梅极为相似,和蜡梅常被误写成“腊”梅一样,蜡瓣花也常常被人误作“腊”瓣花,和蜡梅的名字来历相同,蜡瓣花同样得名于它们如蜜蜡般蜡质油亮的花瓣。蜡梅开放在最冷的冬季,而蜡瓣花却会盛放在春光之中,一串串的金色花序带着晶莹的露珠悬垂于枝头,散发着优雅的芬芳,山野的春天因为它们的绽放变得明亮起来,春风中飘荡的一串串金色花序仿佛在轻轻地告诉你:“山野美好,莫要辜负春光。”
D 木绣球绚烂而至
又是一年春光明媚,又是一年一树花开。“高枝带雨压雕栏,一蒂千花白玉团”,新华大道,风姿绰约的木绣球又再次于街心盛放。
只是绣球荚蒾花儿朵朵抱成团团圆圆的花球,如雪球一般洁白,却全都患上了不孕不育,只会开花却不结果。木绣球虽然名字中有绣球二字,但是,它却不是绣球花科绣球属的植物,而是忍冬科荚蒾属的植物,它是一种一直被叫做“绣球”的荚蒾。木绣球的整个花序全部都由白色大型的不孕边花组成,这和绣球的不孕花萼片组成的花序极为相似。无论是荚蒾属木绣球还是绣球属绣球,它们花开之时,硕大的团花都似绣球一般挂在枝头,两者神似,虽然古人也曾努力地去分辨过它们,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将木绣球和绣球两种不同科属的植物混为一谈。
木绣球为中国原生植物,其绣球之名更是古已有之。1847年,英国人福琼(Fortune)在中国上海凤凰山园林中首次采集到了栽培的木绣球,并把它做为一个荚蒾属的独立物种发表。此后,其他英国人又在江苏浙江和南方数省陆续采集到栽培木绣球的原始类型——琼花,再然后,人们发现琼花和绣球荚蒾其实是一个物种,不过,绣球荚蒾这个古老的园艺品种,因为更先发表做为先来者便占有了物种的学名,而原种的琼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好长期委屈地成为一个种下变型。
木绣球远比琼花更为花团锦簇。哪怕不能结实,木绣球却在人类的照看下通过扦插、压条、分株繁殖,一代代地传承,开遍南方各地。
E 若尔盖草原早春
春分在高原,没有花红柳绿。这时,若尔盖草原还残雪未消。
然而,这块镶嵌在川西北上的闪亮宝石,正在春风中逐渐变绿。结束了一个食物匮乏的冬季,大鵟(一种猛禽)在天空中巡视着自己广阔的领地,黄褐色虹膜凝视下,草原河流纵横,积雪消融,高低起伏,一览无余。
长着黑嘴巴的高原鼠兔总是忙忙碌碌,叼着一嘴的草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洞穴,这是一种有着可爱外表的小型穴居植食性哺乳动物,它们喜欢按照一定的顺序收集自己中意的植物,这是它们在为自己贮藏食物,也为即将来到的繁殖季节准备能量。
在它们如迷宫般的洞穴系统中,高原鼠兔建立起自己的食物贮藏室、居室、厕所和育婴房。鼠兔有着惊人的繁殖能力,这是它们保证种群繁衍的手段。鼠兔的掘洞行为使土壤得到再利用,传播了植物的种子,地山雀会使用鼠兔废弃的洞穴作为巢穴育雏,它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样一个功能齐全的住所。
鼠兔有着极高警觉性,它们竖着圆圆的耳朵,每走几步都会瞪大眼睛抬头观察。它们并不喜欢在草丛中生活,因为高草会遮挡它们的视线。地山雀常常和鼠兔一起觅食,发现危险时,它们会发出尖锐的叫声。稍有风吹草动,鼠兔就会迅速逃回自己的洞穴中。在地山雀的尖利叫声中,大鵟往往无功而返。
除了来自天空的猛禽,在青藏高原这样特殊的环境里,还有许多的肉食哺乳动物都依靠捕食鼠兔生活,只要有一点松懈,鼠兔就会陷入灭顶之灾,过不了它的浪漫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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