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 午 五月初五

家乡的端午节

王满堂

各地过端午节，吃粽子、挂艾叶、划龙船等习俗基本一致，除此，各地也有自己的的独特习俗。

要叙写家乡的端午节，还得从清晨开始说起——

“端阳老者”一说，是母亲给我曾经年幼的心灵打下的深深烙印。那年月，每到端午节这天早晨，母亲总会将我从梦中叫醒说：太阳都晒着屁股了，还不起床，到街上看“端阳老者”去！

而随着母亲的呼唤，钻入鼻腔的则是艾草和菖蒲的清香——母亲已经从街上买回来陈艾、菖蒲，并且已悬挂在自家门前屋后了……我睡眼惺忪地赶紧起床，匆匆洗把脸后，便向粽子香混和着咸鸭蛋的那份诱人的隽永奔去……

我们家乡在端阳节这天，会在大门上挂陈艾、菖蒲，以祛湿瘴之气。而端午前后又正是雨水较多的季节。因此，古人以“梅子熟时雨”去概括，去比兴。

多年后，我终于闹清了所谓的“端阳老者”，其实就是那些从乡村旷野采来陈艾、菖蒲上街卖的农人！他们将特有的清香带给了城市。他们以年复一年的接力浓郁了传统节日的氛围，并奉献给城市端午节一个喜气、喜庆的开端……

家乡的端午节氛围是浓郁的，清晨满街的艾草飘香，熟食店各种口味的粽子：咸的、腊肉的、绿豆豆沙的；医药店烈味十足的雄黄、香料；屠案上吊着的一只只肉滚滚的鸭子、土鸡……

那年那月，端午节这天，老屋中午的大圆桌上，几味菜肴是必不可缺的：中间是一大盘白肉，两大碗子姜鸭子呈对角摆放，再配以泡到醉红起沙、煮熟后满浸着亮油、切成瓣盛盘的咸鸭蛋……当然，还有清香的粽子，风萝卜汤，苋菜……如果条件允许，还要上一盘白砍鸡、一海碗蒜瓣烧黄鳝等。

母亲说，喝了风萝卜汤，不会被疯狗抢影子；吃了苋菜，一个夏天不会火毛火烧；吃了茄子，一个夏天不会被蚊虫叮咬……

尽管母亲的说法有些牵强，但“老套”中蕴藉着传说，传说又丰厚了传统。母亲的照本宣科，烙印后人的同时，传承也就在其中了。

还记得，那年端午节，家乡有划龙船、抢鸭子的必备节目。划龙船，有纪念屈原之意。而抢鸭子，又何尝不是彰显“江边男儿水性强”呢！

记得那年端午节早上，吃了母亲摆放在餐桌上的粽子、咸鸭蛋后，便匆匆地与几个小伙伴跑去了江边，看一年一度的划龙船，抢鸭子。

我们自以为来得早，哪知更有早行人！只见人山人海的江岸，人头攒动，几无插针。我们不断地在人逢中穿梭、寻找空隙，寻找最佳观看位置。而人墙似的江岸，哪里可能寻觅到最佳。有时，还没等选定观看位置，划龙船的枪声已经响起，观礼船上的鸭子已被一只接一只抛入江水中……这时，锣鼓声激越，划船号子雄浑，一二十只龙船万桨齐发，箭一般地射向鸭子入水处。接着，一个个矫健的“水手”，混江龙般从龙船上扑通扑通跃入江水中。伴随着浪花声、击鼓声、加油声，迅速游向惊惶失措的鸭子……

家乡的鸭子，大多是真资格的“水鸭子”。它们常在水中嬉戏，常在江河中遨游。见四面八方都被水手们围堵，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它们要么拍翅腾跃，要么钻水潜泳……然而，没有一只卖弄泳技的鸭子可以侥幸逃脱，均被矫健的家乡儿男捉住，并一只只抛入自家的船舱里了……

那年那月，说起过节，那是让年幼的我特别兴奋、幸福的。有好东西吃，有稀奇的节目看，更可不受拘束地与小伙伴们疯跑疯玩。当是何等的惬意！

物质生活越来越好，传统节日浓郁的氛围开始有所淡出。然而，我们似乎总得思考一个问题：我们从哪里来？到何处去！

唯弄清了出处和去向，无论通达还是困厄，都不会忘本，不会迷途。

比如眼下的传统节日，已早被国家确定为了法定假日。哪怕是一天呢，不也是在提醒国人传统佳节的重要，国家的重视吗！

早端阳。夜中秋。

端阳起于早。于是，多年后重温家乡的端午节，也就得从“端阳老者”开说了。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满堂（宜宾市南溪区作家协会会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