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黄埔军校演讲始末

周惠斌

1936年10月19日

民族魂鲁迅先生在上海病逝

无声地烙下一个时代的记忆

虽已离世88周年

但他笔下的文字却从未死去

1927年4月8日

鲁迅曾应友人邀请

到黄埔军校

(广州黄埔中央军事政治学校)

为近千名学生作

《革命时代的文学》演讲

在风起云涌、惊涛拍岸的珠江之畔

发出闪耀他思想光芒的强音

1927年1月16日,鲁迅离开厦门大学,乘坐“苏州轮”,于18日午后抵达广州,受聘担任中山大学文学系主任兼教务主任。一时间,广州各家报纸纷纷刊登消息欢迎鲁迅的到来。

彼时,黄埔军校留守政治部主任、中共党员熊雄读了报纸以后,便与政治部的同事孙炳文、刘弄潮商议如何邀请鲁迅到军校演讲。然而,联想到广州复杂尖锐的斗争形势,熊雄不无忧虑地指出,请鲁迅来演讲,会不会影响他在中大任教和人身安全?

黄埔军校旧址

刘弄潮分析说,只要鲁迅同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鲁迅是支持革命的。他赞成办黄埔军校,曾介绍他的学生李秉中报考黄埔三期。请他来演讲,他是不会推辞的。”

因刘弄潮1925年初在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担任交通员,曾受李大钊指示多次拜访鲁迅,并有书信往来,所以三人最终决定,由刘弄潮出面邀请鲁迅。1月25日,刘弄潮来到鲁迅寓所,寒暄后就把话题引到演讲事项上。鲁迅初闻之下略有顾虑,他说:“现在去,怕起不了多大效果。”

当时北伐战争还在进行,时局颇为动荡,鲁迅刚到广州,左右两派都以各种原由,设法接近并争取、利用鲁迅,各路人马络绎不绝,但鲁迅不愿受人牵制,一概予以拒绝。因请柬太多,且源源不断,他索性将它们送至传达室,写上“概不赴宴”。

1927年的广州

这一阶段,鲁迅除参加校务会议外,或参加欢迎会,或应邀作演讲,忙碌不堪,几无闲暇时间。如3月15日,他在给李霁野的信中写道:“我太忙,每天胡里胡涂的过去……住在校内……从早十点至夜十点,都有人来找。”

而在给李小峰的信中(9月3日)也曾回忆说:“……我到中山大学的本意,原不过是教书。然而有些青年大开其欢迎会……”“访问的,研究的,谈文学的,侦探思想的,要做序,题签的,请演说的,闹得个不亦乐乎。”

看到鲁迅为难,刘弄潮便解释说:“黄埔同学,尤其是第五期,有许多是过去的大学生,都听过你的课。”他告诉鲁迅,这些学生入学前的文化水平比以往各期学生要高,政治大队的学生大都是政治水平较高的优秀分子,还有很大一批学生是国民革命军一至六军中有文化的战士,又年轻又有思想。

鲁迅听了后终于表示:“革命需要我,我就去,权在革命方面,不在个人方面。”4月8日,鲁迅在“湖畔派”诗人、黄埔军校政治部教官、中共党员应修人等陪同下,来到黄埔军校本部礼堂,作了约两个小时、题为《革命时代的文学》的演讲。

鲁迅演讲(油画)

演讲一开始,鲁迅开宗明义地指出,在动荡时代,文学的作用并不显著:“文学文学,是最不中用的,没有力量的人讲的;有实力的人并不开口,就杀人,被压迫的人讲几句话,写几个字,就要被杀;即使幸而不被杀,但天天呐喊,叫苦,鸣不平,而有实力的人仍然压迫,虐待,杀戮,没有方法对付他们,这文学于人们又有什么益处呢?”

随后,鲁迅联系社会现实,鞭辟入里地指出:“广东报纸所讲的文学,都是旧的,新的很少,也可以证明广东社会没有受革命的影响……广州仍然是十年前的广州。”

他进一步阐述道:“中国现在的社会情状,止有实地的革命战争,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孙传芳轰走了。”甚至预言,当革命成功之后,文学中将会出现对旧制度的挽歌和对新制度的讴歌。

鲁迅演讲(塑像)

演讲最后,鲁迅不失幽默地说:“我呢,自然倒愿意听听大炮的声音,仿佛觉得大炮的声音或者比文学的声音更好听得多似的。”听了鲁迅掷地有声、见解非凡的演讲后,台下近千名黄埔学生群情激奋,掌声经久不息……

鲁迅先生在黄埔军校的演讲记录稿,经誊录整理后,发表在当年6月12日出版的军校校刊《黄埔生活》周刊第4期。后来又经鲁迅修改,收入在1928年10月出版的杂文集《而已集》中。

来源:党史镜报

作者:周惠斌(上海市崇明区博物馆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