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机轰炸绵阳

与绵阳防空设施修建情况略述

段 雯

日机轰炸绵阳市境情况

1937年11月淞沪会战失利后，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并确定以四川为抗日战争的大后方。1938年12月，蒋介石率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要机关抵达重庆，标志着国民政府西迁工作结束，重庆成为名副其实的战时首都，其政治地位空前提高。随着国民政府迁都重庆，重庆的工业、金融、商业、交通、文化教育和外交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迅速成为中国大后方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和对外交往中心。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世界反法西斯盟国中国战区建立，重庆又成为盟国在远东的指挥中心，战略地位的提高，使重庆开始成为日军轰炸的主要目标。

日军对重庆进行长期的大轰炸，山城在日军的轰炸下处在一片火海之中（图片来自网罗）

面对这个反法西斯战争东方战场的军事指挥中枢、外交中枢和“抗战时期工业的生命线”，日军企图用轰炸动摇中国政府的抗战决心，摧毁中国人民的抗战意志，决定以大规模的“战略轰炸”，“消灭敌最高统帅和最高政治机关”并“直接空袭市民”，企图造成中国军民“上下震撼，极度恐怖”而崩溃求和，迫使重庆国民政府屈膝投降。为达到这一目的，日军精心炮制了《陆海军关于101号作战协定》，调集陆海军的航空部队主力，集中攻击重庆。从1938年2月至1943年8月，日军根据“101作战令”“102作战令”等作战方案，对成、渝一线的重要集镇实施了大规模的战略轰炸，不断对大后方进行侵扰。

绵阳市（现辖区）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东接南充市，南连遂宁市，西靠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西南界德阳市，北抵甘肃省，东北与广元市为邻，市区距四川省会成都117公里，涪江贯通南北，宝成铁路、川陕公路、绵渝公路、康巴公路穿越其间。地域面积20249平方公里，其中山地61.0%，丘陵20.4%，平坝18.6%。

1935年（民国24年），绵阳成为四川省第十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驻地。辖区内三台县、游仙区、盐亭县、江油县军事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自1938年开始，日机经常深入中国西部进行空袭和侦察，这些地方因其人口稠密，商贸繁荣，又有军事设施，逐步成为日军实施“101作战令”计划、企图摧毁中国抗战后方基地的打击目标。

被日机炸毁的房屋（图片来自网络）

抗日战争爆发以来，现绵阳市境（现辖区）相继于1938年7月（民国27年），1939年6月（民国28年），1940年7月（民国29年），1941年月1月、7月、9月（民国30年），1944年9月、11月（民国33年）先后11次受日机轰炸，总计造成直接人口死亡103人，177人受伤。据不完全统计，造成直接社会损失和居民财产损失97.16万元（以当时货币计算），部分民房损失和生产损失等无法估计。

1938年7月24日（民国27年），日机轰炸新桥乡（今游仙区境内），无人员伤亡，无财产损失。

1939年6月（民国28年），日机低空扫射魏城（今游仙区境内），无人员伤亡，无财产损失。

1940年7月10日9时43分，日军飞机27架经黔江、铜梁、乐至向成都方向沿线进行轰炸。11时，由中江方向飞入三台县城上空，盘旋一圈，未放一枪一炮，沿潼绵公路向西飞行。三分钟后突然回转三台县城，在距县城五里正西方向上空，将机群编成“一”字形，行至县城西部东狱庙上空，开始投弹，由北至东斜行轰炸，至涪江左岸东山寺山顶止。被炸东北部后街和东北部郊外面积达3平方公里。此次轰炸，共投弹103枚，其中炸弹98枚，未爆7枚，燃烧弹5枚，未爆1枚。被炸57处，全城遭受轰炸最惨重的有23处。特别是县党部，县监狱、外务局、县商会、国本初中校、征收局、图书馆、救济院、佛教会、北城小学校、真武宫联保处、吉泰丝厂等机关房屋大部分被炸毁。此次轰炸，炸毁房屋578间，死89人，轻重伤127人。留下弹坑52处，最大的坑面直径16.7米，深8.3米，炸毁房屋578间，造成损失75万元。

1941年7月27日上午8时30分（民国30年），日机两批8架犯境，在县城东郊用机枪扫射后，投弹七枚，炸后远飞。所投之弹有4枚爆炸，轻伤2人，损失已成熟玉米2亩，未爆3枚，均在东郊郝家大院（外东董家店之南，县肉联厂东北）临近的玉米地中，弹坑深有丈余，为防止再爆，防护团与驻军商讨后，由工务股（泥木工会）用食盐数百斤搅水灌入，再用食盐拌黄土就地掩埋。

1941年7月27日12时15分（民国30年），日本飞机27架，从成都方向飞至三台县城上空进行轰炸。共投弹22枚，其中2枚未爆，并用机枪扫射，当场炸死、炸伤平民共39人。其中，死亡10人，炸伤29人（重伤20人，轻伤9人）。炸毁房屋约168间，损失为194176元。此次轰炸，造成208人生活无着。省立三台高级中学、三台民众教育馆损毁严重，房屋、设备大多被炸。炸毁房屋约168间，造成财产损失19.4万元。

1941年（民国30年）7月27日上午11时许，日军飞机20架，这次机群是从山西运城机场起飞去轰炸成都，途经绵阳高空成一字形排列，在绵阳城关上空卸弹6枚，着弹点在专署至文庙及中华圣公会一带，其中5枚未爆炸，幸只有一枚爆炸。炸毁民房4间（一院破旧的古典四合院，正殿全部被炸毁），炸死1人，炸伤9人。县政府门口街上靠旧政协一侧又落下一颗炸弹，地面被击形成丈把深的一个大坑，炸弹斜靠在坑里，未爆炸。苦于无法排除险情，只好用土埋了，填平地面，以后一直没有陶出来，文昌宫在圣公斜对面，隔街相距约100米，一院破旧的古典四合院，正殿全部被炸毁。只有一人在里面，但未伤着，看见他出来时已成为一个灰人。

1941年7月29日（民国30年），日机轰炸盐亭县城（今盐亭县境内），投弹9枚，重伤2人，轻伤8人，死亡3人（其中男2人，女1人），造成直接经济损失27600元。其中农业方面，盐亭制种场被炸房屋4间，价值24000元；教育方面，盐亭中心学校被炸房屋9间，价值3600元，杜甫寓居处古迹一处，直接经济损失27600元。

1942年9月（民国31年），日机轰炸盐亭县城（今盐亭县境内）日机入川空袭遭到国军机队有力阻击，慌忙逃跑，飞往盐亭城东冷铺子上空时，为减轻负担加速飞行，便向雷家湾及大牛山一带，投下炸弹20多枚，钻入土中，未发生爆炸，无人员伤亡，但损毁公路8000米、农田32亩，粮食减收9600斤。

1944年9月9日（民国33年），日机空袭中坝、彰明，在治城郊外投弹9枚，无伤亡。

1944年11月13日（民国33年），日机轰炸东林乡境内（现游仙区境内），部分房屋损毁，牲畜死亡。

绵阳境内防空设施及防空措施基本情况

由于绵阳境内各地受到多次日机轰炸，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同时为了保护机场等重要军事设施，四川全省防空司令部向绵阳境内各县特别是三台、涪城、梓潼等曾受日机轰炸的县（区）发出训令，要求他们完成相关的防空设施修建并制定疏散措施。1938年7月（民国27年），绵阳县成立“四川省防空协会绵阳支会”，四川省第十三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兼县长钟体道任会长。该支会督促各县成立相关支会制定防空措施，修建防空设备如防火墙、避火巷、防空洞等，制定空袭警报措施。

自1938年开始，日机经常深入中国西部实施空袭，特别是三台、涪城等地屡次受袭。一遇空袭警报响起，三台城区的不少居民都奔向山林处隐蔽。

同年3月，东北大学南迁三台，租赁县城东街潼川府贡院和草堂寺及潼属联中（今三台中学）部分校舍，于5月10日正式复课。自此，东北大学开始筹建防空洞。夏初，选址三台城西牛头山腰，破石兴工。牛头山防空洞共四个洞口。为加快施工进度，采取四大洞口同时推进和人工昼夜三班轮流作业，历时3个月竣工。防空洞建筑平面为“十字架”形。洞室总长700米，宽2至2.5米，高1.7至2米，可容纳千余人。洞内有指挥作战室、武器弹药和药品、食物储藏室及饮用水井等。1940年、1941年日机两次轰炸三台县城，东北大学的千余名师生都曾避难于此。①

1939年7月31日（民国28年），四川省防空协会三台县支会公函：

“查敌机入川肆行轰炸城市，损害极重，本会早已拟定疏散及有关市内消极防空一切计划，令知保甲将市内本身无职务关系者，与同老弱妇孺丁口。调查清楚，先行疏散到乡村，又本身有职务暨情形特别者，临时疏散，先由保甲挨户劝告，如有顽抗不遵者，始行勒令迁移，当令城乡联保主任冯理平照办去讫，随据该主任报称：市民自行疏散到乡者，已达二千就百五十六人，民生日用物品，亦运往乡间安置，本市房屋绵延，乃于各街审度情势，测量开闭火巷，并加修封火砖墙，作遮障之用，计第一区团内于东街适当地，加修封火砖墙六道，第二区团内上南街五道，下南街三道，第三区团内老西街修封火砖墙二道，避火巷一道，第五区团内县城南门外，为商船停泊之地，所有房舍，依势测度，亦开避火巷二道，封火三道，以免将来延烧，合计共开避火巷共四道，加修砖墙二十一处，又城内各学校各机关银行，所有建筑物，有色泽鲜明，均函知涂改灰黑色，照办在案。唯文庙一座，建筑宏大，敖角高耸，并系黄色，当令知该庙首事，改涂灰色，以免引起敌机注意，复令各区团及城乡联保督导其住户，每家制备沙袋一根，内存河沙二十公斤，安放门前，各保长于各街道适当地点，分段挖筑蓄水池，住户每家制备水桶，以便临时应用，并印燃烧弹防护方法五百份，分发联保处翻印，张贴城市，挨户散发，而各区团又在称内空旷地点，分段修筑防空壕三十五处，遇有空隙者时，作未出城市民之隐蔽，其壕功能容三千四百七十人之谱，除此之外，又在城四周挖修防空壕、防空洞，以备临时疏散出城各市民隐蔽之用，其防空洞规定每个深度，一公尺二寸，宽八公寸，长二公尺为度，至各壕洞指定第一区团，在县县城新北门之右，东门之左，共挖筑防空洞五百七十五哥，防空壕共长一千公尺，第三区团在城西南，大佛寺左翼马壕一带，挖修防空洞五百个，防空壕共长一千公尺，第四区团又于城北凤凰山一带，挖筑防空洞五百二十五个，防空壕共长六百公尺，第五区团在城南镇江寺及孔家坡一带，挖筑防空洞三百个，防空壕共长六百公尺，合计防空洞二千四百个，壕四千九百公尺，共可容八千一百人之谱，又查市内各级学校，倘遇空袭警报时，亦为之规定路线，疏散出城，以免临时拥挤，本会又按各校地址，与出城远近酌为规划，查东北大学与潼高中，位于城东，临时则出东门外涪江一带疏散，县初中女小校，位于城内文庙之侧，临时即就皂角城空旷之处疏散，南城小学师资训练所，位于城南，临时则由南门至大佛寺凯江上游一带疏散，广益小学位于城之东北角，凤凰山一带疏散，至疏散出之市民，一切治安，并令当地联保主任负完全责任，所有该管巡查队，壮丁队，于各要道，妥为警备，以维秩序，又城内治安，则由自行总队部、常备部，税警与及警察各区团负责，又防护团照规定编制，各制有臂章，而各机关人员，或滞于重要公务，又必由警戒区内经过，故特规定通行证一种，发交各机关，彼得畅行…” ②

此公函规定了三台县城内主要防空设备和疏散方式，另外三台县防护团还规定了警报措施。

1939年，省防空司令部多次侦察到日机可能空袭三台，于9月两次给县长发来密电报③。电报写道：  

“专员县长，此刻敌机有袭该地企图，应立刻准备强迫人民疏散，如违严惩。川防空司令邓锡侯”“三台县长，根密敌广播称，资中宜宾泸州三台绵阳遂宁六县有军事设备，恐必来轰炸，仰该县长迅即督促加紧疏散为要，仍速电复。王瓒绪文。省密机印”

以上资料显示，三台县即将遭受轰炸之灾。

1939年12月11日（民国28年），三台县防护团团本部公函：

“四川全省防空司令部二十八年十一月防二警字第6135号训令：拟将警报配备音响范围暨通信联络团，限十日详细呈报备查，函嘱查照办理，以凭转报，等由：准此，查本事设有警钟楼一座，位于县城之中心，高约五丈余，上挂警钟一口，每发警报时，音响达于城郊，又城内各街十字口，复设警钟三十余处，并黄色旗帜五手，上书敌机入川四字，发放预行警报时，由警士执旗沿街叫喊敌机入川，并鸣铁炮三响，俾资普遍传达，至空袭警报，紧急警报之发放，先由警钟楼之钟声发出，各街补助警钟亦即击发，切取联络，市民易于听闻…”④

1938年，盐亭县在县城南门外设置防空监视哨，县内交通线上的场镇均设立了防空监视所，专人专职，日夜轮班监视，及时向民众预发敌机空袭警报。机关、学校、城镇经常举行战时防空演习，训练疏散，集合敏捷，增强防空、防毒知识。

1939年9月10日起，绵阳县防空会又要求全县内各政府机关、学校、居民、监狱、集市以及物资向城外疏散。并在城中心挂铜钟1口，设置手摇警报器。警报种类为：空袭警报、紧急警报、解除警报以及预行警报。

除建立防空设施外，绵阳地区进一步加大了对防空消防的投入，为方便疏散还对部分密集建筑物进行拆除。

1939年9月10日，绵阳县府成立“购买消防器具委员会”，共募款银洋2000元，购买水龙2部（800元），水枪30支（700元），修制器具若干（500元）。同时组织城区住户制备水缸、水桶、沙袋，各街道以甲为单位制备蓄水池1个，蓄水5担；共准备麻袋1.7万根，装河沙备用。

9月16日，绵阳疏散委员会成立，向县城内机关和居民分发“疏散证”和“居留证”，并开始按议定地点将城内人口往农村疏散。时城内人口共16620人，计划疏散出城13478人。

9月23日，绵阳撤卸委员会成立，协助防空协会进行人员疏散工作。为便于疏散人口，增开新东门、新南门、新北门3道城门，搭通北河浮桥，修避难壕40处。同时拆除城内狭窄处街楼16丈，补助银洋80元及拆卸草房141间，补助银洋1692元。

截至1939年10月8日，共疏散城区城厢、城北两联保人口13478人；共疏散谷6500石、米1500石、麦400石、豆类300石、油10000斤、丝织品200000元、棉织品300000元、洋货40000元、山货5000元、金属25000元。

11月9日，绵阳专署拨款600元用于购买药品、绷带、急救箱、药棉等，征用担架105副，用于救灾。绵阳县府拨谷100担，作为战时赈灾之用。县府共募集棺材200具，火匣子300具，作为备用。

11月26日，县政府迁至城北渔父村办公。县城机关、学校均疏散到农村，囚犯移往邻县监狱，商业疏散到农村场镇。

为促进防空建设，宣传防空意义及防空常识，动员民众推进防空事业，绵阳县于1942年举行防空节纪念大会，共筹银洋693.74元，其中大会支出198元，剩余495.74元留作绵阳县防空建设开支⑤。

1943年（民国32年），因受到多次轰炸，四川省防空司令部向各市县发出训令要求：“从33年度起将防空事业费照原预算增加三倍，各市县防护团经常费除除须设专任员役薪响应照规定加成外，办公费、生活补助费及家属食米津贴等应比照县市府人员待遇增列预算…”⑥此后，绵阳地区一直十分重视防空工程建设。

【参考资料】

①《三台文史资料》第19集第14页《国立东北大学与牛头山防空洞》左启、李智勇文，三台县政协文史委编，2006年。

②三台县档案馆全宗号10目录号6案卷号461。

③三台县档案馆，案卷号10-6-461，四川省防空协会三台支会公函，防空设施综合卷5，第5-9页。

④三台县档案馆全宗号10目录号4案卷号163。

⑤《绵阳市防空志》。

⑥三台县档案馆全宗号10目录号6案卷号496。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段  雯【中共绵阳市委党史研究室（绵阳市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