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四川⑤

从金沙江到会理——“金沙水拍云崖暖”

朱明远

毛泽东率领红一方面军由遵义出发,四渡赤水,转战于云贵高原之间,历时三月有余。最后,才抢渡金沙江,第四次进入四川,甩掉了尾追之敌,使红军赢得了主动权,并胜利地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会理会议。

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过会理纪念碑( 图片来源:四川日报)

春光明媚,田野万紫千红,到处是雪白、桃红和淡紫色罂粟花,在阳光下迎风摇摆。急于行军赶路的毛泽东,完全没有闲情逸趣来观赏云南的美好春色。天色忽然一变,又下起了绵绵春雨,泥泞的道路给行进中的部队增添很大的困难。骑在白马上的毛泽东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两眼凝望着远方,透过蒙蒙的细雨,他似乎看到了江水正在上涨,浊浪滚滚,汹涌澎湃。他情不自禁地对同行在身旁的红军干部团团长陈赓、政委宋任穷说:“这几天的雨下得不好啊!河水上涨,怕要影响我们渡江哩!说话时,神情有些忧心忡忡。这些日子以来,毛泽东一直在思考着红军怎样渡过金沙江进入四川的问题,这是关系红军成败的大事。

奔腾在川滇交界处崇山峻岭中的金沙江(图片来源:四川党史)

1935年4月29日,毛泽东提议,中革军委在寻甸县鲁哨村发出了关于中央红军速渡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根据地的指示。

四渡赤水出奇兵

1935年5月2日,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军委主席、红军总司令朱德又对渡江工作作了具体部署。随即挥戈北指,兵分三路,向金沙江急进。红一军团在左,抢占龙街渡;红三军团在右,抢占洪门渡;军委纵队和干部团居中,抢占皎平渡。红五军团殿后掩护。红军能否抢占这些渡口,是红军能否顺利渡过金沙江,由滇入川,实现毛泽东的战略部署的关键。

1935年红军长征巧渡金沙江皎平渡时,毛泽东同志住过的山洞(蒙琼英 供图)

各部队接到命令后,立即传达部署,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准备,飞快地向不同的方向开进。

皎平渡是敌人防守较为薄弱的渡口,为保证抢占渡口任务的胜利,周恩来和刘伯承亲自来到干部团。他们深入地了解了部队的准备情况,具体研究和部署了抢占皎平渡的计划,还到担任先遣支队的二营向全体指战员作了政治动员。

改写历史的猫耳洞——1935年红军长征巧渡金沙江皎平渡时,红军领导住过的山洞(蒙琼英 供图)

毛泽东对这次行动非常重视,为加强对抢占金沙江渡口的领导,决定由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刘伯承担任先遣部队司令,直接指挥干部团。

根据刘伯承的命令,先遣营一律去掉帽徽等红军标记,伪装成国民党部队,爬山越岭,急行军,途中遇上敌军或民团人员,一概不予理睬,飞快地直插江边。

红军西进云南与巧渡金沙江要图(1935.4.8—5.9)(图片来源:人民网)

到了离江岸渡口五六十里处,部队稍作休息。路不好走,为找一个向导,竟意外地抓到一个给守江的敌人传送命令的肥头大耳的胖子。他误认为红军是自己人,便实话实说,是要传达防备共军过江、烧掉渡船的命令,等他知道面前的竟是红军时,顿时吓得呆若木鸡。

刘伯承立即命令先遣连轻装前进,猛扑江岸,抢夺船只,控制渡口,伺机渡江,其余部队随后跟进。

罗贵波和霍海元率先遣连于深夜12点,抢占渡口成功,当即用夺得的两只船,把一个连送到北岸。敌人毫无戒备,正在厘金局里打麻将。

红军书写在会理县通安镇农户彭国洪家大门对面墙上的标语“打倒克扣士兵月饷的白军官长!(红代宣)”(会理市何宗林 供图)

胜利占领渡口的报告送到了刘伯承的手中,他非常高兴,对宋任穷说:立即报告毛泽东和中革军委。同志们今天走的这个路程是160里。这样难走的山路又是黑夜,人一天怎么能走这样的160里哪?可是,我们走到了,不仅走到了,还过了一条江,打了一个胜仗,消灭了敌人!其所以能够如此,靠什么?主要是靠政治,靠同志们的高度政治觉悟,靠我们的党,靠毛泽东同志的正确路线,靠群众。没有这些,就根本做不到!言表中流露出他对党、对红军指战员和人民群众的真挚的感情。

四渡赤水示意图(图片来源:钧正平工作室)

宋任穷同意地点点头,回答说:是这样。两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们便加快了行军速度,拂晓时便赶到江边。

胜利抢占皎平渡的电报传到总部,毛泽东和军委总部人员都非常高兴和激动。毛泽东指示:向各部发出命令,立即收拾行装,火速向皎平渡进发。西照的太阳,给嵯峨的山峰犹似镀上了耀眼的金黄。毛泽东、周恩来和朱德紧催战马,驰向金沙江边。皎平渡的两边都有燃烧的火堆,熊熊的火光把江面照得通明,把天映得通红。

5月4日拂晓前,毛泽东在干部团第四营营长韦国清等的护送下,登上了渡江木船。船工们高吼着号子,木桨有力地划开江水。毛泽东稳稳地站在船上,望着两岸绝壁悬崖,望着那奔腾不息东去的江水,思绪万千,“金沙水拍云崖暖”的绝世佳句,正是他对此情此景的最好写照。

当年,中央红军渡江所用的小木船(图片来源: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

船缓缓地停靠在江的北岸。北岸的四川一侧没有云南那面的金色沙滩,沿江悬崖内凿有一条近百米长的孔道,船停靠在孔道口,沿孔口石级而上,在一处很高的石坡上面,有11个历代船工打出的砂石洞,洞内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毛泽东和总部人员便被安排在此住,他日夜不停地工作,亲自组织和指挥整个红军部队的渡江行动。

毛泽东分析了部队渡江实际情况,提出为了加强对渡江部队的组织领导,要专门组织一个渡江指挥机构。

根据毛泽东的建议,5月5日,中革军委组成以陈云为司令员、蔡树藩为政委的渡江指挥部,在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领导下,具体统一指挥全军渡江。各部队按到达江边之先后,依次渡江,不得争先恐后。

30多个船工得到了最好的待遇,每人每天发给大洋5元,日夜进餐6次,每天杀猪。而渡江的红军指战员,每餐的菜蔬只能是青豆。故而船工们十分感动,便更卖力地为红军工作,七只渡船往来穿梭于水深流急的江中。马匹则卸去鞍具,由人拉住马口绳坐于船尾,让马随船游过江。白天时有敌机侵扰,但因两岸高山耸立,敌机不敢深入,随便扔下几颗炸弹,然后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红三军团在洪门渡渡江受阻,红一军团在龙街渡亦因江面太宽,又有敌机骚扰,无法架桥抢渡。毛泽东当机立断:令红一、三军团放弃原定渡江地点,全部赶到皎平渡渡江。于是由朱德于5月5日发出电令,令红一、三军团赶到皎平渡过江,限红三军团“必须6号拂晓前开始赶到河边渡江,限6号夜渡完”“7、8两日为一、五军团赶来渡河时间。”5月7日,红三军团渡江完毕。

红一军团接到命令后,一夜急行军120里,准时赶到皎平渡,于5月8日渡江完毕。

在这几天里,毛泽东时刻都在关注着部队渡江的进展和情况的变化,放心不下每支部队的安危。直到林彪、聂荣臻走进石洞向他报告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愉快地对他们说:“你们过来,我就放心了。”随即派刘伯承指挥后续人员渡江,他便带着总部人员,翻山越岭,向通安方向进发。前面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在等待着他。

红军在通安留下的巨幅标语(会理市何宗林 供图)

刘伯承留了下来,一直坚持到最后。红五军团在打退了尾追敌之后,也都渡过了江。一些零星的掉队人员也先后被送到了北岸。后面再也见不到红军人员了,皎平渡顿时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声。这时,刘伯承才将船工们召集到一起,向他们致以深深的感谢,每人发给30块大洋。船工们走了,7只木船也在一声巨响之后变成了碎片,倾刻间便无影无踪。

帮助中央红军渡江的37名船工(图片来源: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

从5月3日晚至9日止,几万红军在此胜利地渡过金沙江,并不失一人一马,确为历史上所绝无仅有的奇迹。刘伯承骑上了战马,再一次地看了看金沙江,便挥鞭急驰而去。

四渡赤水(油画)邵亚川(图片来源:2021.8.1日《光明日报》第11版)

(本文选自1995年中共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的《毛泽东与四川》一书)

来源:《毛泽东与四川》(中共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

作者:朱明远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