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四川⑦

从金沙江到会理

“你是个娃娃,你懂得什么?”

朱明远

正当红军激战于会理城下之际,毛泽东决定利用部队集结在会理地域休整的机会,召开一次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会址就在军委纵队驻地铁厂。铁厂并非“铁匠铺”,而是距会理城数里之遥的小山村,今为会理县红旗区老街乡铁厂村。新中国成立后,这里建成一座大型水库,湖光山色,风景宜人。连那座山也成为湖中的一个小岛,岛上竖着一块会理会议会址的纪念碑。

红军湖,会理会议在这里召开(图片来源: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

1935年5月12日下午2时,出席会议的人员陆续到齐,他们是:政治局委员洛甫(张闻天)、周恩来、毛泽东、朱德、陈云、博古(秦邦宪),政治局候补委员王稼祥、邓发、刘少奇、凯丰(何克全)。还有红军的主要负责人刘伯承、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杨尚昆等。

会理会议是遵义会议后以毛泽东为核心的新的党中央主持召开的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统一对遵义会议以来中央关于军事战略战术的认识,确定今后的行动方针。关系到党的路线和党的主要领导人的问题,早在遵义会议便得到了解决。但是,自红军离开遵义,转战川滇黔,直到进入四川会理的三个多月中,在红军部队以及部队高级干部中,对毛泽东的军事战略战术有些不同看法,对今后的行动方针也有一些不同意见。

红军长征过会理纪念馆内的会理会议雕塑(图片来源:四川党史)

这些问题集中反映在林彪写给中央三人军事小组的一封信。

会理会议召开时,林彪才27岁。林彪是湖北黄冈人,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生,受过严格的正规军事教育。参加过北伐战争,在叶挺独立团中任见习排长。大革命失败后,随部参加了周恩来等领导的南昌起义。1928年4月,在朱德、陈毅率领下到达井冈山。从此,林彪就在毛泽东的直接领导和指挥下作战。

美国记者哈里森·索尔兹伯里说:林彪善于声东击西和隐蔽自己,善于奇袭和伏击,善于从侧翼和敌后发起进攻和使用计谋。他的胆量和善用疑兵超过任何人。不过据说他只在有十分把握时才出战。林彪的英勇善战和卓著的战功,受到毛泽东赏识和器重。在井冈山上就升任红28团团长,下山不久,又升任第一纵队司令员、红四军军长。1932年3月12日,年方24岁的林彪就被任命为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的成长和发展可谓一帆风顺,偶尔也出一点问题受到毛泽东的批评,例如1930年1月5日,毛泽东给他的那封复信(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便是对林彪及党内一些同志对时局估量的一种悲观思想的批评。但毛泽东的批评是对林彪的教育、关怀和爱护,丝毫也未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会理会议纪念碑(图片来源:四川党史)

遵义会议虽然挽救了党和红军,然而许多问题依然严重地存在着。部队仍在不停息地转战中,始终得不到休整和补充。蒋介石以几十万的大军,在红军前进道路上一次又一次地布下陷阱和罗网,企图将红军围而歼之。这就使毛泽东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改变原定战略方针和行动计划,随机应变,灵活机动地穿插迂回于敌人大军之间,寻找和创造机会,以摆脱危机,跳出敌人包围圈,争取主动权,尽快实现新的战略方针,建立起一个新的革命根据地。在这个过程中,部队就不得不时而向东,时而向西,刚刚开进,又立即回攻,又要行军,又要打仗,确是“朝令而夕改”。一些体质较弱或有伤病的红军战士,遇上部队长距离强行军,因跟不上部队而掉队,有的牺牲,有的成了敌人的俘虏。但是,有着高度政治觉悟和坚强纪律性的红军指战员们,硬是挺了过来,使毛泽东的四渡赤水这一得意之笔成为了现实。当红军到达会理时,他们已是衣衫褴褛,疲惫不堪。

在红一方面军中,江西人和湖南人很多,他们从江西走到四川的边远山区,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不会讲四川话,更担心再也找不到回江西或湖南老家的路了。他们不无担心,相互议论。最为关切的问题是:到底要到哪里去?有什么计划和打算?林彪跟周围的同事多次议论过这些事。对部队多跑了一些路很不满意,他把行军的路线比作一张弓,说部队尽走的是“弓背路”,而不走捷径的“弓弦路”。照这样走下去,会把部队的精力消耗殆尽,象这样的领导指挥怎么能行呢?

一到会理休整时,林彪就给彭德怀打电话说:“现在的领导不成了,你出来指挥吧。再这样下去就要失败。我们服从你领导,你下命令,我们跟你走。”彭德怀没有赞同他的意见。

聂荣臻认为,这是四渡赤水以后到会理期间,在中央红军领导层中,泛起一股小小的风浪,算是遵义会议后一股小小的余波。他说:遵义会议后,教条宗派主义者们并不服气,暗中还有不少活动。他对林彪的观点和看法,则明确地表示“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对林彪给彭德怀打电话的事,则进行了最严肃的批评:“你是什么地位?你怎么可以指定总司令,撤换统帅?我们的军队是党的军队,不是个人的军队。谁要造反,办不到!”并警告说:“如果你擅自下令部队行动,我也可以以政治委员的名义下指令给部队不执行。”但这次林彪没有听他的意见。林彪给中央三人团写了一封信,表明个人的意见。聂荣臻拒绝在信上签字,林彪就单独签字上送了。

会理会议正确地分析了遵义会议以来的形势和总结了这一阶段的工作,对取得的成绩和胜利作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同时会议又认真研究和深入分析了当前党内和红军中的思想状况,对于存在的一些错误思想和意见,也进行了严肃批评。毛泽东在会上的发言中,针对林彪的信说:改变中央军事领导的意见,是违背遵义会议精神的。还批评林彪说:你是个娃娃,你懂得什么?彭德怀也批评了林彪的信,指出:遵义会议才改变领导人,这时又提出改变前敌指挥是不妥当的;特别提出我,则更不适当。周恩来、朱德等在会上发了言,支持毛泽东的意见。他们称赞毛泽东的军事指挥,充分肯定了这一阶段作战所取得的伟大胜利。

会理市城关镇滨河广场的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过会理纪念碑(图片来源:四川党史)

会议还对下一步的行动方针进行了研究。遵义会议后,因为形势的变化,党中央和毛泽东亦不得不多次改变原定的战略方针和计划。而在渡过金沙江后,形势已转变得对红军有利,所以在渡江前夕,中革军委及时发出《关于野战军速渡金沙江转入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该《指示》指出:“中央过去决定野战军转入川西创立苏维埃根据地的根本方针,现在已有实现的可能了。”这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唯一正确决策。既不可能走回头路,也不应该向红二、六军团靠近。会议统一了认识,并对下一步怎样实现在川西北创造苏区的方针,作出具体安排和部署。会议决定组成中央红军先遣队,进行战略侦察,为红军北上开路。任命刘伯承为先遣队司令,以充分运用他在川军中的声望和熟悉地理民情的有利条件。

会议从下午两点开始,许多看起来十分棘手的重大事情,到了会上都顺利得到解决,最根本的原因是遵义会议确立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新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恢复了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使党内生活日趋正常。新的党中央和毛泽东,绝不会再象过去“左”倾错误领导者那样,对有不同意见的同志任意乱戴帽子,实行“无情打击,残酷斗争”。党内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也是对同志的爱护和关怀,是为了增进党内团结。

在毛泽东主持下召开的会理会议是成功的,疑虑消除了,信念坚定了,团结加强了,全党和全军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会理市老街乡铁厂村的会理会议遗址(图片来源:四川党史)

经过五天休整,部队得到了补充和扩大,广大指战员又焕发了革命精神,他们告别了会理,在毛泽东等的率领下,朝着大渡河方向前进。

(本文选自1995年中共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的《毛泽东与四川》一书)

来源:《毛泽东与四川》(中共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编著)

作者:朱明远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