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建党百年】遗留在“老山”的愿望 ‖ 钱海
遗留在“老山”的愿望
钱 海
这一天,等我疲惫地赶回老家凤台,全家人都成了泪人。这一天,凤台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尽管使尽浑身解数,与死神进行最顽强的抗争,1个多小时的积极抢救也没能战胜穷凶极恶的死神。这一天,年仅54岁的叔叔还没来得及交代一下后事就离开了我们。
曾记起叔叔刚住进医院时老爱叨念:战争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老山那些被战争毁坏的植被彻底还原了没,等病好了找个机会定要去看看!谁也未曾想到这就是他最后的遗言。叔叔走了,走时仍面带微笑。得了绝症还能活到这一天,叔叔知足了。在一群胸前佩戴着党徽的医务人员的奔忙中离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老山今昔全貌录像是麻栗坡县的文友给的。为了却叔叔的心愿,帮叔叔活动完筋骨,测量好体温和血压,督促叔叔服完药,再挂上点滴,经历一番问寒问暖后,医院的护士要做的事是扮演好放映员。每天护士都会抽出一定时间为叔叔播放老山的实况光碟。听婶婶说那放光碟的碟机也是护士们从家里搬来的。
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叔叔在父辈中排行老五。由于家境贫寒,家中老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叔叔穿的衣服都是哥姐穿过的破衣烂衫,还没读完小学叔叔就辍学了。1973年叔叔应征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3年后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凭借在老家农村养成的吃苦耐劳精神,叔叔苦练军事技能,苦学军事知识,虚心学习宣传报道等多面的知识,在部队从事过宣传工作、军队文艺工作。从军十三载担任过宣传干事、班长、排长、特务连连长等职务;曾两次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过“三等功”,戎马一生参加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身上大小伤疤无数。我没忘记叔叔每次战前和父亲的临行诀别信,书信一到父亲总要偷偷地哭上好几天。父亲关心老山的战况,夜深人静时还在收听着广播,父亲为此在堂屋里挂起中国政区图,以此了解叔叔行军路线和所处位置,以祈祷叔叔平安归来。我还知道一场胜战过后,我家客厅的墙壁上都会多出一张喜报,那一刻父亲都要吩咐母亲炒上几个菜咕上几口;它们就是叔叔的战功,更是我家几代人的骄傲。
1985年,叔叔转业到滇中的一所监狱工作,但他仍保留着军人办事雷厉风行等优良作风。叔叔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为了工作他很少回家。为使监区能打好经济翻身战,他四处奔波联系劳务输出项目;为确保监区监管安全,他把吃住都选择在监区。几年间叔叔先后被监狱任命为副大队长、大队长、监区长等职务。叔叔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和他为地方经济建设、为确保一方平安所作的贡献得到单位肯定,20余年的监狱工作期间他荣立过“三等功”,数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和优秀公务员。可就在他尽情地释放工作激情之时,无情的病魔也悄然向他袭来,但病痛中他从未放弃与病魔进行抗争。他每天坚持晨练,安慰到病榻前看望他的每一个人。可我知道他在疼痛中所流的汗时常打湿被子。
叔叔走了,我心目中却永远定格了一个共产党的军人形象。
叔叔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只是在清理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大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是一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房子全都破烂不堪,大大小小的树木大都折断或东倒西歪,土地上多了一个又一个新鲜的土坑,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雾……照片中所描绘的一切与战争故事片中所映现的场景差不多。叔叔生前是个摄影迷,也许只有这些照片才能说明叔叔短暂一生的崇高人生价值。叔叔一生最好的朋友是他在部队时的战友,他生前有空必定要去做的事就是去看望死去的战友亲属。
“你叔要不是命大,在部队就死了好几回了,他那条命是白捡的。”叔叔转业到监狱工作后,父亲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这样感叹过。是呀,世界上每一次战争,避免不了死亡,一场战争过后,大自然的修复也是一个艰巨的工程。照片中所涉及的每一场战争叔叔都是参与者,也难怪他至死仍念念不忘老山,他甚至固执地把它列入个人的道德范畴。叔叔,您就安心走吧,请相信,老山的明天比您梦寐的还好很多!
作者简介
钱海,男,汉族,供职于云南省楚雄监狱。在《少年文艺》《作文通讯》《文学港》《中国地名》《城乡建设》《西部大开发》《滇池》《泉州文学》《椰城》《金沙江文艺》《凉山文学》《帕米尔》《国防时报》《南方教育时报》《云南日报》《天津日报》《青海日报》《石家庄日报》《绍兴日报》《包头晚报》《桂林日报》《临沧日报》《楚雄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150余万字,获《绍兴日报》“康乐杯”征文大赛二等奖,“顺德杯”中国工业题材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福建省作协“逢时杯”文学奖,“冯梦龙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三等奖等奖项100余个(次)。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钱 海(云南省楚雄监狱)
配图:方志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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