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建党百年征文】成都祠堂街的革命红色记忆 ‖ 温志航
成都祠堂街的革命红色记忆
温志航
一、祠堂街是一条集历史、政治、文化、休闲的街道
走进长300米、宽30米的祠堂街,它的东头接着西御街,西头接着将军衙门(即今日的金河街),南傍纵横全城的金河,与少城公园一河相隔,水榭、亭台遥相叠映。这里曾是老成都最华丽的街道,川西民居漂亮的邸宅,一楼一底,小巧玲珑,在旧时的少城中显得格外威风。
如今,因蜀都大道的兴建,祠堂街仅留下一段记录着沧桑岁月的街面,小楼被时光侵蚀得斑斑驳驳。揭开封存的记忆,重温近现代厚重的历史,这条街从20世纪30年代就逐步形成为一条成都的文化街,是一条集历史、政治、文化、休闲、观光的街。这里曾是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进行革命活动的重要据点,是《新华日报》成都分馆的办公场所,是周恩来同志工作过的地方,抚今追昔,温故知新,让我们深受共产主义教育。
二、祠堂街的由来
祠堂街原为清代正蓝旗三甲地带,为满城的喇嘛胡同。康熙年间,满城的旗人驻军为当时的四川总督年羹尧建生祠于此,由此得名祠堂街。
祠堂街一带,满清时期被称为少城,年羹尧于康熙五十七年在皇城(今天府广场)基础上再建城中城,选择东城根街以西地段筑路,祠堂街一带的东胜街、西胜街、东马棚、西马棚、宽窄巷子、支矶石,名曰满城。满城围城总长4里5分,建街8条,为满清官员居住,32条巷为旗兵及眷属营地。
满人权贵思想严重,高人一等,养尊处优,自我封闭,却把这一带打造得如锦似秀,芙蓉花遍植,生态环境良好。成都民谣云:“满洲城里不繁华,种树种花各有涯。好景一年看不够,焱天武庙赏荷花。”由此可见,祠堂街自古以来,就被封建权势、自然生态包围着,它的繁华、美丽自不待言。年羹尧后来在官场斗争中失利获罪,将祠改名武圣宫,后来仍以祠堂为街名,保留至今。
正因如此,祠堂街为成都市内近现代重要史料与代表性建筑最为丰富的地区,这些建筑基本保持了原中西式的建筑风格及特色,其中38号、42号建筑已列入成都市优秀建筑保护名录。
三、祠堂街38号的红色思念
20年前,我因与李伯清师傅周少稷一起去温江,参与一项文化活动来到这里,热情好客的周先生和夫人在这里接待我,并领着我参观这里的一切。
一道狭窄的院门,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一栋三层旧式中西合璧的楼阁呈现在我眼前。天井透亮,投射出一缕曙光,小院显得静谧,房屋基调以红色和白色为主。踏着嘎吱嘎吱的楼梯,有一种穿越历史时空的感觉。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却是70多年前中共地下党组织进行革命活动的一个交通站和秘密联络据点。周恩来、刘少奇、董必武、林伯渠、陈毅等中共领导先后在这里工作,这里也是《新华日报》成都分馆的办公场所。1938年4月,共产党在国统区发行的《新华日报》成都代订处就开设在这里,直至1947年3月最后撤离。这里是中共在成都唯一的公开对外联络处。中共曾在这里先后建立7个支部。据说周恩来就是住在38号副10号的房间。传说江姐、张露萍也曾住过这里。
在人民公园大门西侧对面,祠堂街38号有一个暗红色木框的小院门,走进去,里面别有洞天。三层的砖木合围式建筑,基调以红色和白色为主,朴素的青砖墙在岁月流逝中变得斑驳。这座小楼藏匿于闹市之中,许多人都曾从它身旁经过,然而知晓它的人却少之又少。它就是《新华日报》驻成都办事处旧址。
现在这里还住着一些人家。笔者去的时候,他们坐在巷口竹椅上摆龙门阵,一家人在扇炉子烧水,另一家在切菜准备午饭,还有一位大爷在扫地,院子中间整齐地晾着一排衣服。整个建筑占地面积不大,结构却很紧凑,走上楼梯会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这住了30多年的严大爷介绍,这是成都第一座法式建筑,解放前是旅社,由于《新华日报》办事处设在这里,时任中共南方局书记的周恩来曾下榻于此。站在院子中间抬头仰望,仿佛能看见当年同行们在里面赶稿。
穿过狭窄的门廊,是一栋三层砖木结构的围合式建筑,透过居民晾晒的各种生活杂物,仍能依稀感受到那老式木窗青瓦透出的历史沧桑。我曾苦苦在这里寻觅,详细看每一间房间,想象白色恐怖下这里无声的战斗;想起周总理那矫健的身影,刚毅、果断、顽强的斗志,这些回忆就像地下深厚的碳层一般,埋藏在我内心深处。
38号楼下和少城公园两侧,店挨店、门对门,形成一条久负盛名的文化街。我父亲曾是40年代的文学青年,据他回忆,他曾在这里买过不计其数的小说,如巴金的《家》《春》《秋》,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和艾思奇的《大众哲学》等。他说,这条街过去很闹热,有文化的学生都爱来,每逢星期天打拥堂;这里的书店荟萃了全国各地出版的所有书籍,比如开明书店、大东书局、正门书局、普益书社都在这里开设直销店。这里有10多家进步书店,在三联书店、生活书店、北新书店内也不乏共产党员,党在图书业的店员中做了大量深入细致的工作,秘密在读者中传播进步思想,这就引起国民党的严密审查和搜查。但是进步书籍经过千山万水辗转运到成都,一到货就被抢购一空,红色的思想暗暗在成都传播。
四、金秋茶社
金秋茶社在祠堂街42号,西式建筑、古朴的成都风味,是成都优秀的近现代建筑。一道狭窄幽深的门道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给人藏龙卧虎之感。民国时期叫金秋茶社,如今叫弘道茶馆。那时,茶馆隔壁是《新华日报》驻成都办事处,这里是为中共地下党作掩护的交际场所。天麻麻亮,少城的茶客,穿着靸片儿鞋、提着雀笼子,一声“倒茶来!”先声夺人,惊动堂倌;堂倌笑脸相迎,又是安椅子又是抹桌子,茶客在嘻嘻哈哈中坐下,揭开茶碗,茉莉花香气四溢。抬头看满堂的茶客,与熟人打招呼,然后是成都的家长里短、天下奇闻,店堂里充满一种人味、烟味、茶味,混合成一种温暖的气氛。一些购买了进步书籍的文化青年,则在这里迫不及待地打开书籍,静静地阅览着。茶馆墙壁上贴着“休谈国事”的警告,茶客们必须人人遵守,在人声鼎沸之后又是一阵默默无声。但是,在纷繁复杂的环境之中,乔装打扮的中共地下党人也在这里用眼神秘密接头,对暗号、讲哑语,尔后匆匆离去,为的是谨防特务跟踪追击。经过一番严密审查后,一些外地来的革命者方可进入隔壁的中共联络处商谈工作。星移斗转,如今这里被列入成都优秀保护建筑,其革命年代的革命故事却很少有人提及,这里曾经的藏匿、彼时的传说可能早已被人遗忘,代之而起的却是城市农家乐的招牌。
五、毁不掉的无名英雄铜像
在祠堂街东头,人民公园大门广场上,有一座川军抗日将士纪念碑,一位国民革命军战士腰穿短裤、下扎绑腿、足蹬草鞋、手握步枪,后背大刀、斗笠、背包,胸前悬挂两颗手榴弹,俯身跨步,仰视前方作冲锋状,就像血染沙场的战士。据史料记载,铜像高2米,连底座高5米,是著名雕塑大师刘开渠的大手笔。它记载了作为十四年抗战大后方的四川省为抗战作出的巨大牺牲;当时川军出川达300万之众,伤亡46万,参战人数、伤亡人数均居全国之首。
无名英雄铜像,又名川军阵亡将士纪念碑。它原来高高矗立在下东大街和月城街之间的中央广场,铜像巍峨挺立,于1944年7月7日落成揭幕,长期为老成都敬仰。我的家就在附近不远,每逢路过此处,我景仰的目光穿越历史,仿佛置身硝烟弥漫的战场。那英武轩昂、战死沙场的抗日军人形象,一直留在我这少年人心中。
“文化大革命”初破四旧,我亲眼看见铜像被砸得粉碎,罪名是:像国民党兵痞;更有甚者说,外貌酷似蒋介石,帽徽是青天白日。雨过天晴,时任国家主席李先念说:“全民族抗日战争中,川军抗日有功。”事后由80高龄的刘开渠再次牵头重新塑立,无名英雄重建万年场街心广场,后迁至人民公园东大门。据说川军出川就是从少城公园出发的。每逢路过此处,我总是用敬仰的目光盯着它……
作者简介
温志航,作家、记者,祖籍重庆,生于成都。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理事,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常务理事,四川省曲艺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优秀人才。长期担任编辑、记者和报社的文化新闻部负责人,后调入成都职工大学工作。
先后在《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文物报》《中国旅游报》《中国纪检监察报》《羊城晚报》等报刊发表作品200多万字,出版散文集《星光景语——温志航散文选集》和长篇小说《打老虎打苍蝇》。有作品收入《四川散文大观》等10余种专辑,作品先后获全国、省市各种奖励24次。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温志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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