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庆祝建党百年征文】罗学娅 ‖我们家的老党员
我们家的老党员
罗学娅
我们家三爸,是爸爸三弟兄中最小的弟弟,但他却是我们家最先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老党员。
1951年,三爸即将高中毕业,抗美援朝战争打响了,他毅然决然,弃笔从戎,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隆昌一中出发,立志要从这川南小县城走向大东北,跨过鸭绿江,打败美帝野心狼。
三爸和战友们乘大篷车到了泸州长江码头,水路、陆路走了10来天,从长江第一城走到了黄河第一桥。那时,他们才知道挂在胸前的布标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而不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所达之地不是大东北,而是大西北。
他们来不及适应水土不服,就在祖国的西域甘肃兰州开始了紧张的新兵训练,接受战地救护培训。每一项训练和学习,三爸都十分刻苦,门门优秀。一门子心思就是要尽快掌握好这些知识和技术,争取尽快上抗美援朝前线。所以,在急训期间,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51年新兵照
通过急训考核,他被选派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学习,待3年完成学业,抗美援朝战争已经结束了。三爸为没跨过鸭绿江而心生失落,但一想到自己是一位共产党员,就得听党指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三爸回到了兰州解放军第一医院,绿色的军装外面罩上了洁白的白大褂,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竭诚为解放军伤病员服务的军医生涯。在这里,他非常荣幸地结识了一位同一批入伍的四川籍女兵,结成了军医伉俪。
1969年冬天,三爸当兵后唯一的一次举家回乡。听三爸说:年初珍宝岛事件发生后,全国性的战备工作进入了高潮。他们夫妻作为党员和军人,随时都要准备上前线。为了国家,他们只能狠心舍小家,把3个孩子送回老家来,请家人帮忙照看。第二天他们就要返程回部队,战机不能耽误。
那时候,帅气的三爸,在我心中就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就是新中国的共产党员。可是,英雄的娃娃却不能放在我们家,因为我妈是右派,不能接受这个光荣的任务。
1955年三爸军医大学毕业回家抱着我照的全家像
古稀之年的爷爷果断地挑起了照顾孙子的重担,3个堂弟妹,大的9岁,小的才半岁。我奶奶去世得早,爷爷把两个姑姑拉扯大,都下乡了。他一个人能行吗?爷爷说话:“再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克服,不能影响军心。”
两个下乡在本地的姑姑,只能轮流着请假回家帮助爷爷照顾娃娃。我则每天放学后,到学校后面的牛奶场给小弟弟买牛奶,翻山越岭3里多地送到爷爷家。这样坚持了半年多,至到1970年下半年,战备工作逐渐趋于平稳缓,三爸才写信叫两个姑姑把孩子们送回兰州,因为他们走不开,工作很忙。
忙,是三爸写的家信中用得最多的一个字。他们所在的医院经常都要组织医疗队下基层连队,支援工厂农村。三爸是业务骨干,还有很多进修学习和学术活动,所以,常陪着他的就是一个“忙”字,除忙工作,没有其他私心杂念。
工作照
有一年,兰州部队到隆昌招兵,从来没有因家事打扰过三爸的爷爷小心翼翼地问三爸:能不能给接兵部队打个招呼,解决我们家一个知青?
当时我们家4个知青(两个姑姑加我和妹妹),况且姑姑们下乡已很多年了。三爸非常严肃地回答爷爷:要当兵就按招兵简章在当地报名,符合条件部队自然会接收的。我是党员,绝对不会拉关系、走后门的。结果,我们家的知青们,一个也与当兵无缘。
这就是我的三爸,一个共和国的老党员,一个没有跨过鸭绿江的抗美援朝老兵。他纯净得就像鸣沙山月牙泉的一滴水,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从学校,到部队医院,在军队大院一住就是60多年;他坚毅得就像嘉峪关上的长城第一墩,虽不是钢筋铁骨,却任凭风吹雨打。 16岁穿上军装, 60多年保家卫国初心不改,默默为党工作在救死扶伤第一线,直到72岁才不舍地脱下那件白大褂。
三年前,82岁的三爸静静地走了。看着国旗覆盖着的冰棺,听了干休所主任的告别辞,我对咱们家的这位老党员更加敬畏。
战友伉俪
(作者单位:退休医务人员,泸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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