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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一路南来:马可•波罗过叙州‖张学东

作者:张学东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2-08-21 19:40:33 浏览次数: 【字体:

一路南来:马可•波罗过叙州

张学东

突然触动隐藏心底多年的一段历史记忆,是因为辛丑年12月31日宜彝高速宜宾段的全线贯通,我一下把它和马可·波罗这个13世纪世界著名的意大利旅行家联系在了一起。据《马可·波罗游记》记载,马可·波罗在公元1280至1285年间,奉元世祖之命,到大理去协助处理公务后,返程时沿着南丝绸之路,经云南昭通、盐津,过筠州、高州、庆符,到达叙州(今宜宾),再折返成都,最后回到元大都复命。

而我之所以把宜彝高速和马可·波罗联系在一起,是因为宜彝高速在高县境内设置“高县北”和“高县南”两站,其中“高县南”在正式确定这个站名前,还有人提议以当地的小地名“土老坝”命名。当地流传,马可·波罗曾途经土老坝,与当地土人交流,吃过当地的土产。对此流传,我曾一笑置之,以为牵强附会者居多。但随着宜彝高速的贯通,激发起了我对马可·波罗沿着宜彝高速的走向,曾经在这片山岭沟壑间一路艰辛跋涉的遗踪去进行探寻的强烈兴趣。

此刻,我站在宜彝高速高县南站入口处,惊讶、激动、感慨地遥望着线型优美而壮阔的高速公路上下行匝道,像艺术家手中挥舞的巨型彩带,扎花一般飘逸地扭结紧束后,抖动成两条气势恢弘的钢筋水泥巨龙,向南向北穿山越岭而去。这条历经艰险、战胜各种复杂地质条件修建而成的高速大通道,是国家实施南向发展战略的重要举措,不仅极大地改善了宜宾南部高县、筠连的对外交通,更是进一步突显了宜宾在西南地区的交通枢纽地位。

其实,由此上溯数千年的沧桑岁月里,宜宾就一直是西南地区的交通重镇。在大西南浩瀚起伏的山岭草莽间,有一条古道,上下五千年,蜿蜒前行,曾经光芒四射,推进了巴蜀文明的多元发展。在成都平原最早的文明曙光——三星堆和金沙遗址中,出土于祭祀坑的海贝、象牙等文物,让专家学者推定早在三星堆时期,古蜀文明就已通过这条古道与印度洋、中亚、南亚等国家展开了经济和文化交流。

这条绵亘久远的古道,最早以一个古老民族僰人命名:僰道。僰道是战国时期秦昭王末年蜀郡太守李冰带领僰人采用积薪焚石法修建,从僰道县(今宜宾),至千倾池(今昭通地区)的由川入滇通道。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命大将常頞在僰道的基础上继续修建至建宁(今曲靖),路宽五尺,故称五尺道。至汉唐盛世,五尺道发展成为南方丝绸之路的一部分,它和西北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同为中国古代对外交通贸易和文化交流的主要通道。

作为世界著名的大旅行家,马可·波罗奉元大汗之命行走大西南,南丝绸之路当然是他的必经之地,而他也必定会对所经之地的风土人情、地理风貌作倾心的游览记录。乌蒙茫茫,史海浩浩,从《马可·波罗游记》以及相关史籍的考证中,我能探寻到马可·波罗在这片乌蒙山余脉的崇山峻岭间遗留下的雪泥鸿爪吗?

果然,当我带着浓厚兴趣查阅《马可·波罗游记》时,读到了马可·波罗这样描述元朝时候的叙州:“在沿着一条大河走十二日——河两岸有许多市镇和城堡——终于到达了叙州,这是个美丽的大城市,居民都是商人和工匠。他们用某些树皮织布,并以此来做男女夏季常穿的衣服,颇为美观。这里的男子都是勇敢的战士。此地除了大汗的纸币外,没有其它任何货币。”

从马可·波罗的描述中,可以遥想八百多年前的古叙州,已是工商业比较发达的城市了,而不是僻处大西南的荆棘蛮荒、贫穷落后之地,这应该和它居于南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拥有开放包容的性格和姿态,从而带动了沿线乡镇的繁荣、人口的集聚有关。古老的南丝绸之路的荣光,从大旅行家马可·波罗的游记中可见端倪。

作为宜宾高县人,读到此段描述时,我特别关注马可·波罗所说的“沿着一条大河走十二日”,这条大河是哪条大河呢?因为马可·波罗从云南进入四川,有两条河可顺道而下进入叙州,一是关河,二是南广河及其支流宋江河。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应该是关河。关河发源于贵州威宁草海,形成洛泽河,自南向北流至云南彝良县,与洒渔河、昭鲁大河、牛街河汇合后始称横江河,流经云南盐津县、水富市和四川宜宾县,在小岸坝河口注入金沙江。南广河,为长江右岸一级支流,又因其为宜宾下游第一条汇入长江的支流,因此被誉为万里长江第一支流。发源于云南省威信县高田乡打铁岩村,流经威信县、珙县、筠连县、高县、宜宾翠屏区,自南广镇汇入长江。关河和南广河,都是沟通川滇的重要水道。

在我看来,关河从横江以下至金沙江沿岸地区,两岸绝壁巉岩,急滩险流,无论是舟楫还是步行,无异于“难于上青天”。而对于史书上记载的南丝绸之路从宜宾出发,大多溯南广河而上,经过庆符后,越过石门关,经高县、筠连,然后抵达云南盐津的豆沙关,再一路南行,我认为马可·波罗走这条线的可能性最大。之前,我不敢理直气壮端出这一观点,但当我以强烈的探究心去翻阅有关史料时,佐证了这一观点。

我在《马可·波罗游记》中,翻阅到马可·波罗从云南进入叙州之前的地方,他是这样描述的:“秃刺蛮省今位于东方,它的居民为偶像崇拜者。他们有自己特殊的语言,是大汗的居民。他们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皮肤呈褐色,很是清秀,他们的行为公正,作战勇敢。此地的市镇和城堡有许多位于高山之上。这里的人死后,实行火葬,不能化为灰的骨头,就被放入木箱中,带到山上,藏在岩石洞中,以免受到野兽的侵扰。”

对于“秃刺蛮”,云南大学著名历史学家方国瑜在《马可·波罗云南行纪笺证》中有这样的考证:秃落蛮(Tholoman),是东向之一州,居民是偶像教徒,自有其语言,臣属大汗。以为Tholoman即《元史》之秃剌蛮、秃老蛮、土老蛮,亦即今日之土獠。土獠聚居最多之地,得以土獠为地名,《元史》本纪载“至元二十八年二月癸酉,云南行省言:经盐井,土老,必撒诸蛮至叙州庆符,可治为驿路,凡立五站”是知土老在盐井必撒之间,必撒不获知为何地,惟距庆符一站,当在庆符南不远之处,则土老即高州筠连州之地。

文中提到的“盐井”,即今日云南之盐津县。而在《云南志略》中有“土獠蛮在叙州南乌蒙北皆是”的记载。明清以前,在大西南的浩瀚林莽间,杂居着土獠人、僰人等土著,他们死后,实行火葬、悬棺葬、崖墓葬等,现今尚有全国重点保护文物的“珙县悬棺”和“南广河崖墓群”,而在高县境内,还流传有沙落寡(嘉乐镇)、磨九沙(可久镇)等土著地名。当把《马可·波罗游记》和《马可·波罗云南行纪笺证》两相对照,我确信古高州境内的土老坝,也即今日宜彝高速之“高县南”站所在地,一定走过马可·波罗风尘仆仆的身影。

站在宜彝高速高县南站柳公岩隧道处,远眺蒙蒙河雾袅绕中巍峨挺立的石门关,遥想当年的马可·波罗从关下栈道经过时,历尽艰辛、风尘满面的大旅行家,倾听着南广河激湍的涛声,仰望两岸绵延的青山,他的眼中发现了什么,又发出怎样的喟叹呢?

在《马可·波罗游记》中,马可·波罗这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大旅行家还进一步描述了他所经过的川南地区当时令人惊奇的生态环境:“这个地区的老虎非常多,居民因为害怕它们的侵袭,不敢在市镇以外的地方住宿;在河中航行的,也不敢将船靠在近岸处过夜。据说,这种动物曾跳入水中,游到船上,将人拖出船来。这里还有世界上所能遇见的最大和最凶猛的狗。这种狗极为勇猛有力,一个人带一对狗,就可以制服一只老虎。猎人挟着弓箭,带上两只狗,如遇到老虎,他便放出这种勇敢的狗,它们马上就会扑向老虎。老虎会本能地寻找一棵树蹲在树前,使狗不能从后面袭击,它则可以从正面迎敌。因为老虎具有这种本能,所以一看见狗便向一棵树走去。但它是慢慢走去,而不是跑去,因为它的自尊心不允许它有任何恐惧的样子。但狗却可利用它这种从容不迫的步法,从后面袭击它,同时,人也可从后面射箭。于是老虎只得转过身来努力地去捕捉狗,但狗却比它敏捷得多,它们飞快地又跑到远处。这个时候,老虎已中了许多箭,而且又被狗咬伤,最终由于虚弱与流血过多而倒地。这样,老虎就被擒住了。”

这真是一段绘声绘色、惊心动魄的猎人笔记!真得感谢马可·波罗这个来自异域的大旅行家,以他精彩的笔调向我们展现了八百年前南广河两岸森林茂密、虎哮山林的壮阔图景。当今人在遥想中唏嘘喟叹时,面对南广河两岸绵延的山岭,该对绿化山川、修复生态作怎样深长的警悟啊!

在游历经过叙州时,马可·波罗还有这样的发现:“这里绸缎织造业也很发达,产品由一条经过许多市镇和城堡的河道大批地运往各地销售。人民完全以商业为生。到第十二日晚上便到达了成都。”

读到此处,我不禁感到惊喜:八百多年前的元朝,大旅行家马可·波罗沿着南丝路一路走来,发现沿途绸缎织造业很发达,不是印证了这条以丝绸为名的古道,曾经拥有的繁荣辉煌吗?

一带一路,南向开发,古老的南丝绸之路迎来了重振辉煌的历史机遇。沿着马可·波罗走过的古道,宜彝高速、渝昆高铁以磅礴之势,穿山越岭,伸向乌蒙高原和更遥远的东南亚诸国。新时代的《马可·波罗游记》,将抒写更动人的篇章!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张学东(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高县作家协会第一届主席,供职于高县文广旅局。发表文学作品近百万字,公开出版散文集《爱在家园》《这方水土》《且行且歌》《风景在远方》)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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