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保路运动到动车时代

——《迪山日记》研究之四⑧

罗 瑾

108国道与雅西高速公路(二)

(三)川滇西路

雅安至挖断路(今属攀枝花市仁和区,川滇交界处)段,为雅(安)富(林)路、乐西路的一段和西祥路等3条公路的总称,民国时期合称川滇西路。建国后,雅安至富林公路修通后,改称雅(安)鱼(鲊)公路;川康合省后,又改称川云西路;攀枝花建市后,路线由鱼鲊延至挖断路,共长718公里。雅安经荥经至富林,长158公里,民国29年(1940),出于抗战形势所迫,蒋介石下令赶修川滇西路的同时,拨款修建雅富公路,由于局势动乱,修修停停,无人管护,雅富路拖延11年之久,仍未修通。

公路翻越泥巴山

建国后,经西南交通部批准,首先整修雅荥段,西康省人民政府调集工程技术人员和石工,西康省军区调集军工2000多人,仅用69天,于1950年10月23日竣工通车。1951年12月24日,荥富段组织6000多民工,经8个月奋战,雅富路全线接通。

汉源经石棉、冕宁到西昌(原乐西路的一段),长243公里。乐西路系未铺路面的毛路,建成后水毁严重,路陷桥塌,断绝交通直至解放。

184师部队进军西昌途中(图片来自《档案见证﹒凉山70年》)

1950年3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首长刘伯承、邓小平、贺龙部署西昌战役。62军184师担任主攻,由北向南,向西昌发动正面进攻。为打好西昌战役,在周密制定作战计划的同时,加强对凉山的了解。3月7日晚,温江外南操场坝放映电影《大凉山恩仇记》,驻扎在那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62军184师全体指战员到场观看。3月12日,184师分左中右三路,从温江出发向西昌挺进。西昌战役首先由担任正面进攻的北线中路部队184师552团打响,他们以一天一百多里的行程,沿崎岖难行、不能通车的乐西公路,翻过蓑衣岭,连克黄木场、马料关,攻克富林重镇,突破大渡河天险,翻越小相岭,向西昌进击,为解放西昌立下汗马功劳。

108国道经过西昌市区(图片来自《凉山彝族自治州交通志》,罗瑾供图)

西昌经德昌、会理至挖断路段(原西祥公路的一段),长317公里,民国时期系滇缅公路与乐西公路的联络线,又是战时国际运输线的捷径,在抗日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西祥公路,起自乐西路终点西昌缸窑,经西溪后沿安宁河左岸而行,越分水岭,过益门而至会理,经鹿厂沿山麓西南行,经凤山营,越马鞍山回绕至金沙江北岸山顶,下行渡金沙江至拉鲊,经永仁、大姚等地而达祥云的下庄街,与滇缅公路汇迭。该公路全长548公里,滇境段290公里,康境段(现凉山州域)258公里。

修筑川滇西路(图片来自《乐西公路》)

1940年8月,交通部奉令修筑,当即派员踏勘。10月,成立西祥公路工程处,滇缅铁路局局长杜镇远兼任处长,下设12个总段,负责施工,“统一勘测、就地征工、分段施工、县乡包干”,责任到线过县乡。征工各县设路工督催专员1人,又在西昌、会理两县设驻工组组长各1人。在西昌、会理、冕宁、盐源、越西、盐边、宁南7县共征各族民工37600人,自带粮食蔬菜和开路工具,浩浩荡荡开往建设工地。云南段工程,于1940年12月开工,至1941年4月打通;西康段工程,于1941年2月开工,至6月28日打通。

会理市黎溪镇鱼鲊村附近之字型108线(图片来自中国公路网)

1941年8月11日上午,川滇西路(乐西公路和西祥公路)通车典礼在西昌车站隆重举行,西昌行辕主任张笃伦主持,国民政府康昌旅行团和西昌各界人士参会。

1941年8月14日,西祥公路试车从西昌出发,20日到达祥云,全程558公里,实际行车时间25小时,年底正式开放通车。西祥公路蜿蜒延伸在崇山峻岭和大江峡谷中,翻越海拔两千米以上的大山,跨越安宁河、金沙江、渔泡江等急流大川,金沙江两岸还是典型的泥石流多发区,路线落差大,从会理境内的黎屯到对岸江边拉鲊村,海拔骤降500多米,虽然远不如乐西公路工程艰巨,但不到半年时间,就在高山大川间开筑出长达500多公里的公路,实属罕见。1942年3月工程处撤销,与乐西路合并同由川滇西路工务局接养。

川滇公路修通后,中国远征军从这里出国抗日,抗战物资从这里运送。出征部队和大量援华物资经过滇缅公路和川滇西路,盘旋翻越一座座高耸的大山,跨越一条条汹涌的河流,源源不断地送到各抗日战场。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1942年5月4日,芒市、龙陵失守,日军沿滇缅公路北上进犯。为防御日军长驱直入中国内地,5月13日,奉令阻击的宋希濂设立“滇西破路工程处”,组织数万一镐一镐开凿出这条公路的川滇各族民工,在短短几天内,将公路毁得残缺不全。

1943年,西祥公路被美国人规划为史迪威公路北延线后,国民政府便下令全力整修,各族民工又自带干粮,扛着锄头,背着竹筐修复公路,很快恢复了原貌。据统计,1944年,川滇西路管理局完成货运3738吨,84.2007万元/吨公里;平均每月运输旅客人数六七千人,最高时的7月,达1.0063万人,平均每日每车载客约20人。乐西公路在转运驼峰航线物资的同时,成为支撑“驼峰航线”的重要公路补给线。

抗战结束后,1946年,国民政府全国公路会议明确划分国、省、县道,全国公路分9个区管理。川滇西路中的乐西公路富林至西昌、西祥公路划为国道经五线之一段,由交通部第五区局管辖,川滇西路中的川中公路,乐西公路乐山至冷竹坪396公里划为省道,交由四川省公路局接养管理,川滇西路管理局撤销。国民政府忙于内战,公路建设与养护投资大为减少,川、康两省公路建设与养护迅速出现衰退现象。川滇西路西康省境内约600公里,全线桥梁219座,抢修改善经费严重不足,“每遇山洪,交通即被阻断”,仅以便道、便桥维持交通,1948年以后已不通汽车。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西康省人民政府拨款分段逐年抢修、整修汉源至会理鱼鲊路段。1952年,雅安至富林公路修通,富林至会理公路修复,改称“雅鱼公路”。1955年西康省并入四川省后,称为“川云西路”。1958年,川云西路改线,成为支援攀钢建设的重要交通命脉。为建设西昌钢铁公司,国家计划修建大桥水库,坝址需占一段原有公路,因此把原乐西公路冕宁境内拖乌─野鸡洞─大桥─解放桥─马尿河线,改为拖乌─中心─槽古─九匹岗─马尿河线。

川云西路(图片来自《四川省交通志》 罗瑾供图)

1964年,国家提出建设攀枝花钢铁工业基地,由全国各地建设者集结而成的建设大军,涌向攀枝花及川滇一带,投入到包括地质勘探、新建交通等在内的各项生产建设中。国道108线是亟待重点改建的公路工程项目,该路重建拓宽后,成为攀枝花钢铁工业基地物资运输和生产生活的重要通道。1966年4月24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视察西昌410厂后,经会理去攀枝花视察,吟成《水调歌头》一首,即是其生动写照:

晨自泸山发,飞驶峡道中。

忽见霸王鞭者,耸立一丛丛。

车辆穿梭织锦,尘毂飞扬上树,公路宛如龙。

仿佛琼州岛,赤日照当空。

蕉叶茂,桉树密,挺深棕。

甸沙关上漫饮,清茶沐凯风。

欲往攀枝花去,只为迟来一月,不见木棉红。

别有奇花放,钢都基建雄。

凉山州交通图(图片来自《凉山彝族自治州交通志》,罗瑾供图)

108国道全线设了40个观测点,据《四川省公路志》记载:1990年,日均交通量2299辆次。108线作为凉山州唯一国道多年,重要经济命脉作用不言而喻。虽然2012年雅西高速开通,2015年全州国道由1条调整为8条,但108国道仍发挥着重要的干线作用。据凉山州公路局西昌市西宁交通量调查站数据:2014年,凉山州境内108国道日均交通量20000余辆次,近年来每年最高均达50000余辆次。“十一五”期间,在党的民族政策光辉照耀下,凉山州水电、矿产、农业、旅游、民族风情五大资源齐开发,经济社会发展步入快车道,交通成为最大的制约因素。适逢其时,国家高速公路网的建设,雅西高速公路的开通,极大地缓解了凉山交通的窘境。

(未完待续)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罗 瑾(四川省凉山州史志办公室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