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都仕宦代表梁祖龄

黎 明

梁祖龄(1557—?),字绍甫,号景泉,温江县(今成都市温江区)人,明朝万历十四年进士。梁祖龄历任常州府武进县知县、户部主事、山东右参议兼佥事、湖广参政备兵常镇、四川按察使司副使、河南按察使司副使等职,造福黎民、护佑百姓,着力施行儒家的仁政,深受百姓爱戴。

梁祖龄(1557—?),字绍甫,号景泉,温江县(今成都市温江区)人,是活跃于明朝万历年间的政治人物。一直以来,学界对梁祖龄的生平事迹少有研究。笔者从官修正史、地方志以及晚明文人著述入手,并补充朝鲜史料,勾勒出梁祖龄的人生轨迹。

仕宦之家

梁祖龄为纪念曾祖的“鸡鸣之训”,将房前河流上的木桥改建为石桥,并起名为“鸡鸣桥”

梁祖龄的先祖(入川始祖)梁兴礼,原本姓黄,籍贯黄州府麻城县(今湖北麻城市)。明朝初年入川,入赘梁氏,因此改姓为梁。明朝杨廷仪撰写的《明故进阶嘉议大夫两浙都转运使清泉梁公墓志铭》记载:“公本黄姓,黄州府之麻城人。始祖兴礼,国初避乱入蜀,卜定厥居赘于梁,因冒梁姓。”

梁兴礼的后代定居于温江县治东十四里的鸡鸣桥(今成都市温江区公平街道建安社区境内)。早在梁祖龄出生之前,这一家族已是有名的仕宦之家。梁祖龄的曾祖父梁万钟,于成化五年(1469年)中进士,曾任浙江仁和(今属浙江杭州市)县令、陕西同州(今陕西大荔县)知州、浙江杭州(今浙江杭州市)知府、两浙都转盐运使司运使。

梁祖龄的祖父梁衮是蜀王府引礼官,父亲梁承教是温江县学生员(即秀才),母亲于氏生五子,梁祖龄排行第二。据《明代登科录汇编》卷二十记载,“(梁祖龄)丁巳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生。”丁巳年,即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

梁氏家族对子孙教育格外重视。梁万钟致仕后常亲自为子弟授课,或聘请名师教学。他要求很严,每天清晨公鸡打鸣,便把受业的梁氏子弟叫起床诵读经史,直到黄昏时候才告结束。这一家规在史籍中被称为“鸡鸣之训”。清嘉庆时《温江县志》卷三十四记载:“梁氏遗迹邑东十三里鸡鸣桥,系明进士梁万钟致仕归,课子孙,每于鸡鸣时辄唤起,诵读至昏始息。后,孙祖龄登万历丙戌进士,感祖鸡鸣之训,易木为石,遂以名桥。”梁祖龄虽然没能亲耳聆听曾祖的教诲,但他仍然在严格的家教环境中成长。中进士后,梁祖龄为纪念曾祖的“鸡鸣之训”,将房前溪流上的木桥改建为石桥,并起名为“鸡鸣桥”。

万历十年(1582年),梁祖龄以全省第五名的成绩乡试中举。万历十四年(1586年),梁祖龄参加丙戌科会试、殿试,以三甲第七十八名的成绩中进士。这一年,梁祖龄已经是两个儿子(梁于廷、梁在廷)的父亲,原配夫人李氏已经过世,他续娶了祝氏。中进士后,梁祖龄在吏部观政。大约在万历十五年(1587年),他被任命为南直隶应天府江浦县(今南京市浦口区)知县。万历十七年(1589年)至万历二十年(1592年),梁祖龄任南直隶常州府武进县(今江苏常州市武进区)知县。清康熙时《常州府志》卷二十一记载,梁祖龄“端雅详察,有独行君子风”,意谓梁祖龄端庄文雅、明察秋毫,颇有君子之风。

文人治军

梁祖龄任湖广参政备兵常镇期间,捐建了武进县苏东坡先生祠

万历二十年(1592年),梁祖龄任户部主事。是年春天,日本大举进攻朝鲜。六月,明王朝派军队援助朝鲜,从而掀开了万历朝鲜战争的序幕。大约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梁祖龄被提拔为户部贵州司郎中,具体的任务是“钦差总理密云等处粮饷”。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七月,梁祖龄被提拔为“山东右参议兼佥事,备兵宁前”,十一月,调补海防道。梁祖龄由是成为军事行政组织兵备道的主官,主要负责军事战备。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正月初四,梁祖龄奉命兼程倍道进入朝鲜境内。

梁祖龄首要关注的是筹措和运输军粮。他主抓造船运粮。由于远道不便,他思考着恢复农业生产,以便筹粮。

他向前来迎接的朝鲜国王李昖询问朝鲜稻谷收成,并就改进农业生产提出了许多建议:“必先择膏地,备牛头,修农器,毋后农时,庶望西成之绩。”两天后,他取来朝鲜土地较为肥沃的庆尚道、忠清道的屯田播种清单,了解实情后,向朝鲜国王提出稻谷播种“须上紧商议”的意见。

梁祖龄深知保持严明的军纪格外重要。他在大营东、西辕门竖立“白牌”,将他草拟的军纪书写其上。军纪条文十分详尽,其中对抢夺朝鲜人民“一米一菜”、强住陪臣房屋、淫辱妇女、毁坏民房等罪行都给出了惩处办法。各营将领即安排下属夜间加强巡查,逮问违反军纪的官兵。

朝鲜史料《象村稿》卷三十八记载了四路明军会攻的详细情况。四路大军中,中路军兵力接近3万人,由提督董一元率领,梁祖龄任监军,“董一元统大兵攻沈安顿吾于泗川,按察副使梁祖龄监军。”监军是代表朝廷辅助主帅协理军务,并且监督将帅用兵的临时性职务。

战况惨烈,中路军“大乱惊溃、人马相蹂”,溃不成军,人马折损七八千。其后,部将收整人马撤回星州。

梁祖龄力主对带头逃跑的官兵明正典刑。十月十二日,他与提督董一元一道,在沙场点兵之后,将带头逃跑的4人押出队列,2人枭首示众,2人杖打一百军棍。此举整肃了军纪。为了防备敌军乘胜反攻,以重振旗鼓,他派将领率领6000人马协同朝鲜将领高彦伯、郑起龙防守。

中路军虽然一度失利,然而水路却战果辉煌,给予敌军沉重的打击。十一月,明军各路大军全线追击,剿灭敌军残余力量。(据《李氏朝鲜实录•宣祖实录》)

政绩卓著

为保境安民,梁祖龄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七月发兵剿平河南贼寇,生擒了贼首程正国等人

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九月,朝廷对参加战争的文臣武将论功行赏。梁祖龄被提拔为浙江按察使。《明神宗实录》载,万历二十七年九月初九,以东征功成,万历帝对文武大臣加官进爵行赏,“监军王士琦、梁祖龄并需大用”,同月,“加王士琦河南左布政使,仍支正二品俸,梁祖龄浙江按察使”。

两个月后,梁祖龄还没赴任,他的职务被改为湖广参政备兵常镇,《明神宗实录》载,万历二十七年十一月,“调浙江按察使梁祖龄为湖广参政备兵常镇”。常镇兵备道主要负责管理常州、镇江等府的军事守备,并兼理文教、水利、刑讯诉讼等事务。据明人孙继皋《宗伯集·贺兵宪大观察蜀温江梁公貤恩再世叙》记载,梁祖龄治下的常镇道吏治澄清,百姓安居乐业,“风猷所震,能使群吏承旨,奸人屏息”。

梁祖龄任职期间,捐建了武进县苏东坡先生祠。清康熙时《常州府志》载:“苏东坡先生祠,初即二贤祠……万历三十年,兵备湖广按察使梁祖龄,蜀人也,又先尝为武进令,因捐金建之。”

在其治下无锡县,梁祖龄划拨百缗铜钱,修建龙汇桥。《常郡八邑艺文志》载:“会兵宪梁公尝与不佞同事涤阳,有一口之雅。不佞复以请公复出河工银百缗助之。”

万历三十年(1602年),梁祖龄获得特别的恩宠。祖父与父亲被赠封为巳官,祖母和母亲赠封为淑人,“吾常镇备兵使者、大观察蜀温江梁公得赠封其祖若父如巳官,赠封其祖妣若母皆淑人。”(据明孙继皋《宗伯集·贺兵宪大观察蜀温江梁公貤恩再世叙》)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三月,梁祖龄任四川按察使司副使分巡川北道。根据明代官制,为了方便官员奉养年迈的父母,允许将官员调到距双亲较近的地方任职。

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左右,梁祖龄被朝廷起用为河南按察使司副使、备兵雎陈。梁祖龄上任之时,因沙河水位暴涨,沿岸市镇及千余顷民田受灾已有半年。他亲自组织民夫对河流进行疏塞,同时加固堤防,此后多年沙河安流,沿岸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到保障。(据清顺治时《陈州府志•宦绩志•命使》)

万历四十年(1612年),梁祖龄被提拔为河南左布政使。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正月,梁祖龄再次提拔,担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提督军务”,为正二品。

巡抚,是总领一省军政、民政的要员。梁祖龄在河南巡抚任上政绩卓著,史料中留下许多详实的记载。

为保境安民,梁祖龄于万历四十四年七月发兵剿平河南贼寇,生擒了贼首程正国等人。当年十二月,他向朝廷上报,并请求依律法办贼首,褒奖有功人员。万历皇帝同意。《明神宗实录》载:“河南巡抚梁祖龄报擒流贼程正国等。乞分别首从,依律定罪,以正法纪;其有功员役酌量奖赏,以示激劝。兵部覆奏,从之”。

作为一省的父母官,梁祖龄十分关心民生福祉。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河南境内中牟(今河南中牟县)、祥符(今河南开封市祥符区)、陈留(今河南开封市)等县遭遇严重的冰雹灾害。梁祖龄上疏请求朝廷加大赈济灾民的力度,“河南抚臣梁祖龄则以中牟、祥符、陈留等县异常冰雹,请破格赈济”。

万历皇帝与宠妃郑贵妃所生之子福王朱常洵在河南洛阳称藩。从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七月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四月,福王属臣先后多次在河南地界上犯案,甚至草菅人命,其中有福王府押运刘孝勒索杀人案、福王伴读闫时收租杀人案,以及福王府仪卫司正龚孟春受贿庇护不法盐贩案。梁祖龄皆上疏禀明朝廷,按《大明律》要求彻查严办。

福王对属臣的纵容终于酿成恶果。因受贿被追究的龚孟春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四月十四日夜,挑唆福王府卫队军校、士兵七八百人哗变,一时间乱军甚至威胁到福王自己的安全。巡抚梁祖龄迅速调集所属部队,将洛阳哗变军校、士兵弹压,并迅速控制了局面。

致仕归乡

梁祖龄迅速调集所属部队,将洛阳哗变军官、士兵镇压,并迅速控制了局面

万历四十三年六月,梁祖龄上疏请求致仕,皇帝没有批准,《明神宗实录》载:“南京吏部尚书卫承芳、河南巡抚梁祖龄各疏引病求免,不允。”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四月,梁祖龄再次上疏。万历皇帝体谅这位老臣的辛苦,批准他致仕归乡,“己未,巡抚河南右佥都御史梁祖龄以名挂弹章,疏乞休致。上允之,命候代。”

梁祖龄回到故乡,在退休生活中发挥余热。他见到从温江县城沟通成都的大道被江安河所阻隔。为了方便人们出行,密切与省城的经济联系,他捐资修建了长安桥。历代《温江县志》皆记载:“长安桥,邑东半里,乡宦梁祖龄捐资修建。”

梁祖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儒家士大夫,为官三十年,坚持不懈造福黎民、护佑百姓,着力施行儒家的仁政。他发自内心爱护百姓,以致见到沙河边受灾的群众而潸然泪下。明人刘思温《陈州李方集河防篇》载:“卓哉仁明梁公祖,素念民难同己苦……一闻控诉泣潸然”。梁祖龄十分重气节、讲操守,朝鲜史料中对梁氏的不徇私的美德十分推崇。

梁祖龄去世后,故乡的百姓专门建立祠庙梁公庙纪念这位先贤

梁祖龄去世后,故乡的百姓专门建立祠庙梁公庙纪念这位先贤。清嘉庆时《温江县志》载:“梁公庙,邑东十里公平场近地。”

虽然历经时代的变迁,梁祖龄的故事被历史的尘埃掩埋了近四百年,然而直至21世纪的今天,他的精神价值与理想追求依然熠熠生辉。

来源:史志温江

作者:黎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