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农

专门为中国女性创造了一个字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微风吹动了我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这段话出自大家熟悉的歌曲《教我如何不想她》,它的曲作者是著名语言学家和音乐学家赵元任先生;词作者刘半农先生,是著名文学家、语言学家和教育家。

你知道吗?刘半农先生曾在焦溪古镇教过书,我们现代汉语词典中女字旁的“她”就诞生在这里。

半墙黄石满镇花,位于江苏省常州市天宁区的焦溪古镇保持着江南村落的原始风貌。据《毗陵高山志》记载,这里的历史可追溯到传说中4200多年前的虞舜时期,从宋代得名焦溪以来,已有1000多年历史。古镇有依山傍水的完整格局,形制完整、保留至今的传统街巷,商贾遗风、江南特色的传统市镇和崇德尚学、华夏圣贤的人文遗迹。崇文重教的焦溪先后走出10位进士36位秀才,进士承越创办了名噪一时的鹤峰书院和菊花诗社,明清两代12个宗族留下诗词作品逾千首诗词基因就这样刻在了焦溪古镇的血脉中,开诗会的传统也一直延续到今天。

刘半农(1891—1934),原名寿彭,后名复,初字半侬,后改半农,中国新文化运动先驱,现代诗人、语言学家和教育家。

1911年,辛亥革命风起云涌,刘寿彭中断常州府中学堂学业,投笔从戎,因对旧军队不满,回乡当了教员。1912年,与弟弟刘天华(中国现代作曲家、音乐教育家)投奔上海。上海滩日新月异的生活催生了他对文学的热情,他发表小说、翻译作品40多篇,希冀靠笔耕谋取生计,求取前途,成为“半个上海人”,所以给自己起了一个“半侬”的名字,“侬”是上海话“你”的意思。但现实打碎了他的梦想,他“辛勤所得仅免于饥而不能免于寒”,最困难时,寒冬里兄弟二人仅得一件棉袍轮流穿着外出。由于谋生艰难,他再次回到家乡江阴。

当时常州豆业大亨刘润赓在家乡焦溪南街70号的刘氏宗祠创办新文化学校,传授西方科学技术和时代新知识。刘润赓从常州府中学堂校长屠元博处得知刘半侬的处境,于是邀请其到焦溪西校讲习授课。

常州武进焦溪南街刘氏祠堂大门

1917年春,刘半侬携弟弟刘天华一同前往焦溪教书,他讲习新文学,刘天华讲习国乐。屠元博为焦溪新学堂取名为“求志堂”。刘半侬制作并书写了“求志堂”木牌匾,将其挂在课堂上,希望师生以此共勉。

常州府中学堂屠元博校长为学堂题校名“求志堂”

刘半侬在与朴实善良的焦溪乡亲交往中感受到乡野的温暖与厚道,决意改“半侬”为“半农”,立志从过去“半个上海人”变为“半个农村人”,在江阴城与常州城的腰镇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焦溪人。

刘半农当时才26岁。他对中国文字有着浓厚的兴趣和深刻的理解。他喜欢听农民们说话,那些嬉笑怒骂,风趣而又幽默,真是生动有趣极了,他记录、整理、研究农民的口头语言,他写论文《运用文之教授》《我之文学改良观》《新文学与今韵问题》,他的论文一经发表,就受到北大校长蔡元培、陈独秀等文化大佬们的一致称赞。

在焦溪期间,刘半农梳理了一直萦绕在自己脑子里的一个问题——对于男性、女性和其他称谓,大家都用第三人称“他”来指代,这样既容易混淆词义,也对女性不够尊重。他联想过去在上海翻译西方作品时,英文里男女的“他”是不同的单词,但翻译成中文时都用“他”,很不达意。中国人也早已发现这里面有缺陷,很多人也试图用不同的字来区别男女不同的他,例如鲁迅就常用“伊”来指代女性,还有人用“彼”“其”“之”来指代女性,但一直没有统一。

刘半农结合在焦溪的教学,反复思考后提出了用“她”代称第三人称的女性。“她”后被誉为“21世纪最重要的一个字”。1917年夏,刘半农应蔡元培先生之邀赴北京大学任教,离开了工作、生活数月的焦溪,留下了一段佳话。

刘半农到北京大学任教后,一直没有忘记在焦溪和学生们讨论“她”字的热烈场面。1917年,他在翻译英国戏剧《琴魂》中,试探性地应用了自己创造的新字“她”。这是“她”第一次公开露面,没想到引来一片反对和攻击,掀起了轩然大波;也有赞成的声音,周作人在1918年8月5日出版的《新青年》上撰文,提及了刘半农的这个建议,鲁迅则高度评价刘半农的创造精神,说“她”字的创造是打了一次“大仗”。口水仗轰动全国,《这是刘半农的错》《她字的研究》《驳她字的研究》,这些文章相互不让。甚至有妇女团体出来反对,说使用“她”字是对女性的歧视侮辱。

为此,1920年,刘半农在英国伦敦就“她”字问题做了两项工作:一是于当年6月份撰写了一篇《“她”字问题》文稿,写好之后寄给当时上海《时事新报·学灯》栏,并于8月份进行了发表;二是于当年9月份创作了更加引起文艺界轰动的《情歌》,后改为《教我如何不想她》,用“她”来指代自己热爱的祖国,表达对祖国的深情厚意。

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这首诗歌中连续出现了五个“她”,这可是在当时从未有人用过的汉字。1926年,清华国学研究院导师赵元任为刘半农《情歌》这首新诗谱曲,并将题名改为《教我如何不想她》。这首歌1928年被载入《新诗歌集》,成为音乐院校声乐专业学生的必修曲目,也是许多著名歌唱家参加大型演唱会的保留节目,并红遍大江南北。

“她”是谁?他想的“她”是谁?有人说是祖国,有人说是他的妻子,有人说是他的女儿,有人说是他的母亲,有人说也许他想到了焦溪那个小姑娘,还有的说,他想的是初中的那个女同学……这让人无限遐想的“她”,“她”又在哪里?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在常州焦溪。

来源:常州史志(综合自江苏新闻腾讯号、《焦溪村志》、东方文化周刊公众号、人文常州网站等网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