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陆游在成都(一)——万里因循成久客
陆游在成都(一)
万里因循成久客
陆游(1125—1210年),字务观,自号放翁,祖籍越州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出生于江南名门望族,自幼聪慧过人,12岁便能写诗作文,南宋时期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其诗语言平易晓畅、章法整饬谨严,被世人评价为兼具李白的雄奇奔放与杜甫的沉郁悲凉,对后世影响深远。同李白和杜甫一样,陆游与成都也有一段不解之缘。
陆游像
宋高宗时期,陆游通过礼部考试入仕,因受秦桧打压而仕途不畅。宋孝宗即位后,被赐进士出身,但因坚持抗金,又屡遭主和派排斥。乾道元年(1165年),陆游被罢免官职。乾道六年(1170年),赋闲多年的陆游被重新征召,任夔州(今重庆市奉节县)通判,遂举家入蜀。乾道八年(1172年),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幕府,赴南郑前线;同年冬,被调任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乾道九年,改任蜀州(今四川省成都市崇州市)通判。是年五月,改任嘉州(今四川省乐山市)通判。淳熙元年(1174年),调回蜀州通判。淳熙二年,范成大调至成都,任四川制置使,陆游受举荐为锦城参议。在这段时期,陆游深入考察四川各地风土人情,先后造访众多名胜古迹,愈发喜欢这块天府之地,并留下了众多传世佳作。
淳熙元年六月,任蜀州通判的陆游因事至成都,在西楼宴饮后,有感而题诗《宴西楼》:
西楼遗迹尚豪雄,
锦绣笙箫在半空。
万里因循成久客,
一年容易又秋风。
烛光低映珠鞴丽,
酒晕徐添玉颊红。
归路迎凉更堪爱,
摩诃池上月方中。
西楼,指当时成都转运司府第的西楼,明代诗人曹学佺《蜀中名胜记》卷四《成都府四》记载:“转运司园,亦称西园。园中有西楼。”五代时期,西楼曾为蜀国权臣的故宅。《宋诗纪事》卷二十三章《运司园亭诗》序云:“成都转运司园庭,盖伪蜀时权臣故宅也。清旷幽静,随处皆有可乐者。”
首联紧扣题目,从宴饮的场所西楼着笔。首句先以“豪雄”二字虚点一笔,次句用“锦绣笙箫”进一步渲染,描绘西楼豪华壮美、歌管竞逐的场景,暗藏题内“宴”字;句末缀以“在半空”三字,既夸张地形容歌曲声传的很远,又让西楼耸立天半的形象宛然在目。
颔联从宴饮场景联想到诗人自己久客无成的境遇。陆游自乾道六年(1170年)入蜀任职,到写这首诗时,已达五年,确实是“久客”了。“因循”,轻率、随便,在这里有时日蹉跎、一事无成的意思。这一联从字面看,似乎只是抒发对留滞异乡的惆怅和时光流逝的悲叹,实际上所包蕴的内容则更深广。陆游一生深怀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到南郑前线,未及一年,就被调离,从此镇守边疆的军旅生活只能在梦中出现。此后几年,一直无所作为。蹉跎岁月,壮志难酬,对于像他那样的爱国志士,在精神上是最大的折磨。“因循”“成”“容易”“又”,感叹成分浓厚。清代学者吴焯在《批校剑南诗稿》中评价此联:“语轻而感深,很有见地。”
颈联折归现实,续写西楼宴饮场景。在烛光映照下,盛装仕女随着酒晕渐渐扩散加深,玉颊红艳,更加俏丽。这两句意境温馨旖旎,却非单纯的沉醉享乐,而是延续颔联中的悲慨,透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颓放情绪,诗人醉宴西楼,置身香衣艳影之中,只不过为了缓和精神的苦闷而已。
尾联诗情振起,以写景作结。摩诃池,故址在旧时成都县城东,约在今羊市街以南、成都博物馆以北、东城根街以东、成都体育中心以西的区域内。摩诃池始建于隋开皇二年(582年),初为蜀王杨秀修筑成都子城时取土所留大坑;唐时积水并联通水渠,成为游乐胜地;前蜀永平五年(915年),摩诃池被纳入宫苑;民国三年(1914年),摩诃池被全部填平作为演武场。宴罢归途,诗人迎着习习晚风返回驿站,见摩诃池上,一轮明月正当空高挂。宴饮笙歌,暂时驱散了诗人心头的愁云惨雾,面对明月下的佳景,更生出对祖国壮丽河山的热爱之情。
此诗对仗工稳,描绘有声有色,由描述西楼宴饮,联想到自身境遇,表达不甘老死异乡的强烈心情,尤其是颈联,将诗人对现实社会的强烈失落感表现得相当充分,十分凄壮感人。清代文学家及思想家方东树在《昭昧詹言》中评价道:“起句楼,次句宴,三四宴而动客思、感时节,五六写楼景事,收既宴而归。”
(参考:《宋诗鉴赏辞典·宴西楼》,上海辞书出版社,作者:刘学锴)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方志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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