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女洪桃花

王凌霄

《雅安县志》载，洪桃花嫁给六番招讨使杨之明，故名为杨桃花。她在保卫家乡雅州府时英勇抵抗侵略者时，带领女兵拼命冲杀，最后因弹尽粮绝而牺牲，在雅安历史上演绎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动人篇章。

世人都在传说雅女，都说她们如何美丽、如何宛约，说她们个个倾国倾城，貌美如花，但忽略她们也有铮铮铁骨、气贯长虹的一面。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雅女，是她们树立了雅女的形象。

顺治元年，张献忠流窜到成都建立了大顺王朝，他派悍将张能奇进攻雅州，企图把雅安作为他的粮食供应基地。

张国能率三万虎狼之师，一路上攻城拔寨，攻取邛州后率领贼兵浩浩荡荡进攻雅州府。

张能奇对兵从不加管束，任其烧、杀、抢、掠。张能奇以专事杀戮而著称，于是雅州“城乡镇内外交残”。顺治二年，贼兵攻陷雅州，知州王国臣举城投降，张能奇的四营兵在雅州城里“肆行荼毒，民不聊生”，雅州城内硝烟四起，呼嚎凄惨之声不绝于耳，雅州百姓怨声载道。有富庄头人李华宇率兵丁与贼人战于八步石、龙观山等地，终因贼兵太多，全部壮烈牺牲，时年80岁的李华宇战死。

天全六番招讨使杨之明接到雅州府告急檄文，联络成都进士朱俸尹、川北举人郑延爵起兵抵抗。杨之明之妻杨洪氏“亦能将兵”，平时喜欢读《孙子兵法》，自己也能舞枪弄刀。她善于排兵布阵，常常自比穆桂英、梁红玉，把自己的一群婢女训练成骁勇善战的花木兰、能冲锋陷阵的穆桂英。当她听说张献忠贼兵攻陷雅州，朱俸尹、郑延爵、李华宇已血染疆场，自己的男人即将上战场和贼兵拼个你死我活时，她知道这是一场凶多吉少的战争，因为张献忠已在成都建立大顺朝，必定要占领周围的城镇。明朝的军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她决定带领一群女婢跟随夫君去拼将热血保卫雅州，为朝廷鞠躬尽瘁。她也知道此次上战场必死无疑，但她毫不犹豫。杨之明再三劝她回家，对她说我们所有的士兵只有三千，而贼兵有三万多人，此去定无生还！杨洪氏厉声说道：夫君熟读春秋，焉不知越王勾践“三千铁甲可吞吴，百二秦关终属楚”的故事？岂不闻“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大敌当前，我夫君当亲冒锋镝，浴血疆场，岂可儿女情长？妾当为夫君斩旗搴将，决不苟且偷生！

所有的士兵为之动容，杨之明也热泪飞扬，他大吼一声，手提大刀冲锋陷阵。

洪桃花对他高声喊道：真我洪桃花丈夫也！

言罢，洪桃花指挥众女婢挥戈奔骋而随！

杨之明的部下士气高昂，他们是正义之师，是为保卫家乡而战，他们大声呼叫着与贼兵激战于总冈山。双方鏖战几个钟头，眼看不支，此时义兵在头领陈国富率领下，嗷嗷大呼着如猛虎般杀向敌阵。他们个个已血染战袍，而洪桃花则带领她的女婢兵在敌营里“横贯而击”，把敌军拦腰截断，横冲直撞，根本没把数倍于己的贼兵放在眼里，完全是拼命战法。张能奇部被洪氏女兵和陈国富军队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贼乃败溃”。贼兵知道杨之明的军队非常顽强，他们是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看来要战胜这支军队根本不可能，张能奇采取飞鸽传书办法，调集大顺帝国的精锐之师来围攻杨之明部。

张能奇从邛崃调来的是大顺的骑兵，是精锐的生力军，而杨之明的部队经过几场血战，早就疲惫不堪，但敌军来攻，他们仍毫无惧色，两军再遇于南桥，“自昼鏖战至夜分”。

但张能奇部势大，“贼骑愈多，遂遇害”。张献忠调集的都是骑兵，是军队中的精锐之精锐，杨之明身中数枪战死。陈国富手持大刀猛砍猛冲，脸上、身上都是鲜血喷满，怒目圆睁，眼睛喷血，口中如雄狮般吼叫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倒在血泊之中。

杨洪氏带着她的巾帼英雄左冲右突，个个杀得眼睛彤红，虽然都是身中数枪，满身是血，但没有一人喊痛，战到午夜时分，她们已精疲力竭，洪桃花几次带领她们冲到阵地边缘，命令她的几十名女兵突围出去，但她们拒不受命，又杀进战场中心，她们发誓要与洪桃花共存亡。

洪桃花于心不忍，这些雅女们雪肤花貌，个个都有沉鱼落雁之姿，又正值豆蔻般年华，她们在死亡面前仍面带微笑，越是这样，洪桃花感觉越对不起她们。她万般无奈地向她们跪下，含着眼泪说：你们父母兄弟在等你们回家团聚，你们这样年轻就战死沙场，你们父母把你们交给我，我无法面对雅州的父老乡亲，无法面对苍天啊！你们就最后听我一句话，这里离森林不远，进入森林就安全了。

她知道不能轻易说服她们，她转一个弯说：你们冲出去后才能为我收尸，把我打扮得漂亮点，不要让人家把你姐说丑了，你们的洪姐是最爱漂亮的！

她的婢女们知道她在用李代桃僵之计，她们没有一滴眼泪，二话不说，上去扶起桃花，对她说：洪姐，这辈之能跟着你在战场上杀敌，能像花木兰那样横刀立马一场，能为保卫雅安人民献出我们的生命，我们这辈子没白活，雅州只有断头美女，没有逃跑雅女。说完她们拥着洪桃花又冲向贼兵，开始浴血奋战。兵少将寡，她们共同鼓励，决不投降！

她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流尽最后一滴血，全部遇害。

年轻的雅女们就这样把自己的魂魄镶嵌在雅安城市上空的天幕上。

漂亮的姑娘们把一腔热血浸润在雅州城下，成为永恒的定格。

贼兵胜得胆战心惊，移驻雅州城。

夜晚，贼兵在雅州城中安睡，半夜中忽然见火光冲天中陈国富手持大刀，满脸鲜血，怒目圆睁，口中大骂贼兵；洪桃花的女兵浑身鲜血，长发飘飘，如天神般冲向贼兵。贼兵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知道雅州有这样的英雄，有这样的雅女，他们是不可能被征服的，他们随时随刻都有性命之忧，不知道早晨起来自己的头颅还在不在。群情骚动，张能奇弹压不住，只好狼狈退出雅州城，果然“百二秦关终属楚”。

这就是历史上的雅女。

本地人为杨之明、陈国富在东行台建立祠堂，纪念他们为雅州人民作出的贡献。

他们专门为洪桃花及死难的39个雅女祠祀，庙宇名为桃花夫子庙，因为洪氏闺名洪桃花。

洪桃花和她率领的巾帼英雄都是雅女，都是一群如花似玉的雅女。

这就是雅女风骨，是她们奠定了雅女的形象。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凌霄 （雅安市雨城区政协）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