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无可奈何花落去(下)
无可奈何花落去
(下)
在孟昶带动下,后蜀时期的文人士子整体的襟怀操守和精神气度与前蜀王氏大异其趣,颇具传统儒学士人的文化品格与淳厚尚雅的风尚意趣。
964年的腊月,孟昶令学士题写桃符于寝门,但嫌不工整,于是他自己提笔写道:“新年纳余庆,嘉节贺长春。”孟昶在桃符上的题词改变了传说中桃符驱鬼辟邪的性质,一变而为后世的春联,这第一副春联,到现在依然经常能看到。
只可惜,这一年的春节是孟昶在蜀宫中过的最后一个安逸的春节了,越明年,后蜀灭于赵宋。后蜀浪漫而不俗的风气最直观的表达是满城的芙蓉花和那本流传千古的词集《花间集》。
孟昶爱花,红白相间的牡丹,清香如梅的红栀花,当然最爱的是花色多变的芙蓉花。《蜀梼杌》记载:“蜀昶广政十三年(950)九月,令城上植芙蓉,尽以幄幙遮护……九月间盛开,望之皆如锦绣。”昶谓左右曰:“自古以蜀为锦城,今日观之,真锦城也。”这番盛景真应了花重锦官城的美名。
《花间集》
孟昶种芙蓉的城后人考证应为羊马城,羊马城是孟知祥据蜀后于罗城外围增筑的外城。后世只知芙蓉之美,不知此举还兼有防御的功能。后人愿意把这个浪漫的壮举归于花蕊夫人名下,也是人花两相配。蓉城据此得名,芙蓉亦为市花。
在宋朝人写的历史中,孟昶大多被描绘成骄奢淫逸的形象。其中经常作为证据的七宝溺器,最早出现在大中祥符九年(1016)二月完成的太祖、太宗《两朝国史》中,《宋史·太祖本纪三》亦载:太祖赵匡胤见孟昶的小便溺器用各种宝石装饰,愤而碎之,说:用七宝装饰这个东西,那用什么贮存粮食呢?这样做,不亡何待。
按照宋人的记述,孟昶岂止“专务奢靡”,而且“赋敛无度”。欧阳修还说“昶好打球走马,又为方士房中之术”。但是这些记录在早于《宋史》之前成书的薛居正《旧五代史》里并没有。而之后北宋蜀人张唐英的《蜀梼杌》、勾延庆的《锦里耆旧传》等私人著述里更没有七宝溺器的记载。来源于西蜀的史籍,其立场与北宋官方史籍不同乃至对立是情理中事。宋史这样描述孟昶,是给宋灭蜀以有道伐无道的正义理由,而《蜀梼杌》《锦里耆旧传》对后蜀主的称美,既可能更接近实际,也可能有不满宋之后的统治而美化前朝的成分。
在他们的怀念中,后蜀“边陲无扰,百姓丰肥”,“被山带江,足食足兵,实天下之强国也”,后蜀主“本仁祖义,允文允武之贤主也”。甚至,北宋无名氏《五国故事》里还记载,“寝处惟紫罗帐、紫碧绫帷褥而已,无加锦绣之饰。至于盥漱之具,亦但用银,兼以黑漆木器耳。每决死刑,多所矜减。”
孟昶
按蜀人说法,孟昶非但不是奢侈、荒淫之君,而是一位节俭、仁慈之君。就这样,孟昶在民间记述与官方文献中呈现出了不同的形象。江南江北旧家山,三十年来梦一场。千年前的那个正月,孟昶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历史的真相也许并不重要,不管怎样多面的人生终有落幕的一日,而他留给成都的印记却永远地留存了下来。其实不管孟昶如何努力,后蜀灭于北宋终是历史大势,流水落花春去也,一个时代终归风流云散。
(全文完)
上期回顾
【历史文化】无可奈何花落去(上)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成都方志
用户登录
还没有账号?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