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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暗度陈仓”大散关 ‖ 元夫

作者:元 夫 来源:《四川日报》(2021年8月3日第10版) 发布时间:2021-08-11 15:00:45 浏览次数: 【字体:

“暗度陈仓”大散关

元 夫

从秦蜀故道大散岭入川,大散关是一定要去的。“关中”顾名思义位于四关之中。东函谷关(东汉后被潼关取代),西散关,南武关,北萧关。四大关隘在冷兵器时代为捍卫关中平原安全,承载多少血雨腥风,金戈铁马,又有多少热血男儿抛家弃子,血洒关隘,魂魄无归。

散关位于秦岭西部,宝鸡市大散岭。西周时期,此地为散国所在地,因名。始于西汉,废弃于明代。扼川、陕咽喉,故道第一关口。刘邦暗度陈仓经此,所以故道又称陈仓故道、散关故道。自陆游《书愤》之后,称大散关。

古人从故道入蜀,起点为益门村(曾为益门镇,在宝鸡与大散关之间。益州指四川,益门即四川的大门,过了益门镇就是四川领地),逆清姜河流而上,过大散关,越秦岭梁垭口顺嘉陵江一路南下,由马岭关嘉陵江支流红崖河折向西北,经两当、徽县、略阳顺沮水至勉县抵汉中入川,约等于今天的宝成线。

大散关(元 夫 供图)

司马迁在《史记》中说散关“北不得无以启梁益,南不得无以固关中”,为兵家必争之地。此时,我必须从眼睛里抹去公路才能想象。

川陕公路为我国近代公路之父赵祖康1935年主持修建,当年从这里路基下挖出许多宋代遗物,经考证此地就是大散关遗址。兴奋之余,他提笔写下“古大散关”四个苍劲大字,真迹就在路边。此道至今仍是陕西通往四川方向的交通要道。

“关”者“门闩,要塞”也。就是说只要关上这一道门,任何人就别想过去。所以才会有闭关、开关、守关、破关等延伸词。

在大多数人眼中,关,只关乎战争;其实,关,只关乎利益,战争的最终目的是利益,亘古不变。而大散关仿佛只关乎战争。从楚汉相争开始,到人民解放军向退守秦岭的胡宗南残部发起“秦岭战役”,其间经历70多次战役。

大散关古战场(元 夫供图

历代登临此处的文人骚客不胜枚举,名词佳句甚多,对陆游的诗词情有独钟。当年大散关之于陆游,犹如陆游今之于大散关。也就是说,当年的大散关成就了陆游的报国红心,陆游的诗歌成就了今天大散关的旅游。我们不就是因为《书愤》而选择了这条道路吗?

陆游生逢北宋灭亡之际,从小受其父(爱国士大夫)熏染,忧国忧民,立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之壮志。自幼习文研武练剑,十七八岁以诗出名,二十五岁师从曾几学诗,奠定了诗歌的爱国主义基调。他一生主张抗金,立下报国欲死誓愿。可是在主和派当权的宋高宗时代,连岳飞、张浚都受到排挤,他更是空有一颗报国心。

1172年,著名抗金将领王炎把宣抚司从广元迁到汉中南郑,慕名请来陆游做军中幕僚,48岁的陆游在这一年终于来到抗金前线。

这是陆游亲着戎装在大散关举起了抗金大旗,实现了自己一生唯一一次亲临抗金前线的军事实践。这一年让陆游的生命焕发出无限光辉,理想进入高峰,诗歌创作进入高潮。虽只有一年,但这一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终生难忘,因此大散关便成了他诗歌经常咏叹的地方。陆游有26首诗词咏及大散关,写作年代相距37年,晚年将这一时期诗歌选入《剑南诗稿》。1186年,陆游被罢黜赋闲在山阴老家,对国家仍是忧心忡忡,写下《书愤》,弥留之际写下《示儿》,选入小学课本,凡是上过几年小学的人,都会被陆游的爱国主义情怀所感染。大散关碑刻作品中,《示儿》被排放在最显要位置。

陆游去世后大散关仍处在战争的硝烟之中。南宋初年,大散关又成为抗金前线所在地。吴玠、吴璘二人在此以两千精兵大败金国将领兀术十万之众,保全了南宋偏安江南的局势。

大散关工作人员让我们自己去岭上找古道、关楼遗址。顺着陡峭的台阶爬上去,我已气喘吁吁,可关楼还不见踪影,一条小路顺着山脊向上延伸,遗址还在上面,高处,更高处,层层递进着伸进云端。刚踏上蜀道,就给我一个“难于上青天”的下马威。一些游人从小路上回来,我不停地问古关楼还有多远。几天来都在找寻道路源头,今天才真正踏上古蜀道,刚切入主题,就败下阵来?陆游会嘲笑我,吴氏兄弟脚下生风,都不屑瞟我一眼。我得继续前行!

关楼高踞关道之上,风雨剥蚀锈蚀斑斑。两枚红衣大炮架在古战场遗址垛口,无硝烟之气,有沧桑之美。龙泉的古井与故道组成一幅精美的白描。传说是吴氏兄弟守关时,岭上无水,吴玠拔出龙泉佩剑剁地,泉水应声而出。另一边是抗金名将吴玠、吴璘兄弟的雕像,英姿勃然,是他们在和尚原一战阻止了金兵南侵。

历代名人过散关的诗作被刻在关楼周围,陆游的居多。因为《甄嬛传》热播,对果亲王的《益门镇》仔细诵读:“峭仞奔霆会益门,乱峰中袅一丝行。更登大散关头望,无数云山此送迎。”十七阿哥才气不凡,寥寥四言便将散关一代群峰攒聚的磅礴气势展现出来。

烽火台上狼烟散尽,迎面而来的春风依然冷冽透骨,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绵延起伏的秦岭群山向我次第迎来,我大声地招呼它们:“秦岭,你好”“山们,你们好”!我想赋诗一首来表达我与秦岭的欢欣相逢,热情相望,正苦于无词,低头只见明代薛瑄的诗:“石积层崖知地厚,路登绝巘觉天宽。驱兵过此思诸葛,大节长留宇宙间。”真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古人有诗在墙头。

散关之下是川陕公路,公路之下是清姜河,炎帝最早的活动区域。向南俯瞰,川陕公路、宝成铁路、清姜河三根细线并排紧邻,蜿蜒钻进秦岭腹地。三道平行,像一个哲学符号言尽时空的辩证法——古今之近,近在咫尺,一眼可观,伸手可触;古今之遥,远距千年,隔空喊话不应。

一声轰鸣,火车在山峦间像土行孙一样钻进钻出;一声汽笛,汽车在大散岭蛇形蜿蜒,像蜗牛爬坡;只有清姜河水汩汩东流,亘古不变。汽车的轰鸣,火车的轰隆,代替了昔日的马蹄声碎,喇叭声咽,只有霜雪的凌厉和寒风的凛冽依然如昨。

来源:《四川日报》(2021年8月3日第10版)

作者:元 夫

配图:方志四川

来源: 《四川日报》(2021年8月3日第10版)
终审:张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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