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回家的孩子

母广兵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和冯婷老师相约到贯岭乡中心村丰德美家家访。来到丰德美家，见大门紧闭但没有上锁，我们敲了很久，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后门还躲躲闪闪跟着一个20岁左右的姑娘。我们忙说明了来意，不料她们满脸茫然，也不搭理我们。

丰德美的父亲丰仕贵闻讯匆匆赶了回来。几句寒暄后，我们问及他们的家庭状况。丰仕贵沧桑的脸上写满无奈，长长叹了口气说：“孩子她妈患有精神病，姐姐今年20岁，也遗传了母亲这种病，两人生活几乎都不能自理，屋里屋外都靠我一人。前几年我也患了甲状腺瘤，治疗后也是反反复复，无法根除。”“现在你们一家人生活怎么样呢？”我问。“党和政府的政策好，这不，我们家每人都享受低保，还享受了很多扶贫政策，村上又为我安排了公益性岗位，生活好过了。”我们询问丰德美为什么这时还没回家，丰仕贵说：“丰德美这孩子是我一块心病。如果我不在家她几乎不回家，放学后待在同学家，玩耍、写家庭作业，估摸着我回家了她才回家。所以我只能在家种种地，在近做做临工，从不在外过夜。”

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去到同学家找到丰德美，带她一起回家。途中，她告诉我们，父亲不在家她就不回那个家，不想面对疯疯癫癫的母亲和痴痴呆呆的姐姐，更不想面对脏乱的房间。说到这里，她眼里已噙满泪水。我急忙安慰她说：“每个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既然无法选择就坦然面对吧。”我知道这样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回她家后，天色已晚，我告诉她在家帮助父亲分担些家务，周日下午早点返校到办公室找我。

回校途中，我心情非常沉重，感到肩上责任重大。其实，丰德美这孩子挺聪明的，只要帮助拨开心中的迷雾，一定会成为一个阳光女孩。

周日下午，丰德美早早来到学校，我与她在办公室聊了很多很多，学习、生活、理想等等，最后我告诉她，要让别人看得起自己，首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出生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但我们可以努力改变自己，创造美好的未来。要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家人，毕竟是母亲给了你生命。所以，要善待他们，而不是逃避。并与她约好，周五与她一起回家，帮助家里做好环境卫生。谈到未来，她说，自己的近期目标是考上北川中学，然后是大学，毕业后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彻底改变家庭的模样，回报苦命的父亲，照顾好可怜的妈妈和姐姐。谈话中，我从她的眼镜里看到了坚毅，以及她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又到周五放学了，中午一点半，我和她一道回家，对屋里屋外的居住环境进行了彻底打扫。看看时间还早，又把厨房再整理了一次。我问她，今天能不能给爸爸做一次晚餐，她使劲点点头说行。临别时我给她布置了明天的任务，帮妈妈姐姐梳头，清洗她们换下的衣服，周日返校后将完成情况汇报给我，她展颜一笑，说道：“没问题。”

之后每隔一周我都要到她家去，她家现在已是窗明几净，母亲和姐姐再也不是蓬头垢面，有时还会给人一个似乎是感激的微笑。丰仕贵告诉我，现在丰德美每周放学后早早就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洁卫生，遇到农忙时还帮家里干活。周五周六晚上回家总能洗一帕热水脸，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心头别提有多高兴，更觉得生活有奔头了。说完，他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以后，丰德美总是隔三差五与我谈心，学习稳步上升。2020年中考，丰德美也如愿以偿，考上北川中学。

其实，我们所做的仅仅是扶贫攻坚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确切地说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付出的是一点责任心和爱心，可在老百姓眼中却是这样的了不起。我坚信，只要我们尽到应尽的责任，我们的学生就会在人生的征途上扬帆起航。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母广兵（北川羌族自治县桂溪初中）

供稿：北川羌族自治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