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千年文脉与时代新韵同频共振

邹 敏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围绕提升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从完善国际传播体制机制、加强区域国别研究、深化文明交流互鉴等方面作出部署。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不仅关系我国在世界文化格局中的定位,而且关系我国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深化文明交流互鉴,就必须进一步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不断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

“拥有2300多年建城史的成都因海纳百川、兼容并蓄而始终保持经济发展、文化繁荣。”习近平总书记在成都大运会开幕式欢迎宴会上指出,寄予成都展示中国式现代化万千气象的殷切期望,让千年文脉与时代新韵同频共振,让文化软实力转化为城市硬支撑……“十五五”时期,成都要加快推动“江山之雄、文物之盛”的资源优势、“万商之渊、千年商都”的品牌优势转化为高质量发展优势,书写文明互鉴的新样本,为谱写中国式现代化成都新篇章提供有力支撑。

成都积淀了文明互鉴的深厚底蕴

至迟在公元前二世纪时,一条从成都出发的“蜀—身毒道”(即南方丝绸之路)就已存在。西汉以前,这条道路的商贸往来,已极具规模,巴蜀商人通过这条道路将蜀地乃至全国的商品远销至西域、中亚、印度、东南亚、东北亚等地,同时也将各地的商品带回蜀地。

成都纺织业兴盛,从战国开始,蜀地的丝织品就在国内外享有盛名,不仅销往西域、中亚等地,甚至远销地中海沿岸的古希腊和古罗马。公元前五世纪时,印度已有成都生产的丝绸。在罗马,丝质战旗是凯撒大帝展示的战利品中最引人注目的。这些进入中亚乃至地中海沿岸的中国丝绸,学者研究指出,其中一部分是从蜀地出发,经南方丝绸之路出去的。

除了丝绸之外,蜀布、筇竹杖、茶叶、玉石、漆器、铁器、食盐等,也经南方丝绸之路销往各地,改变了输入地的生活方式。考古发现,东南亚的古文化中有着明显的四川古文化元素,比如,农作物中粟米的种植,葬俗中的岩葬、船棺葬、石棺葬,大石遗迹,某些青铜器的器形和纹饰等,都反映了四川古文化中的元素。魏晋南北朝时期,汉族地区先进的农具、农耕技术、种桑技术等,沿着南方丝绸之路传到中缅边境,再传入缅甸、印度,促进了当地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此外,我国的道教也沿着南方丝绸之路传入印度,不仅促进印度密宗的形成,而且通过密宗把炼金术也传了过去,因而促进了印度中世纪化学的发展。

历史上的成都,沿南方丝绸之路进行商品和文化交流的同时,西方的商品和文化也随着这条道路传入中国。如在成都西北茂(县)汶(川)一带的早期石棺葬中发现的琉璃珠,有学者指出是从西亚或者中亚输入的。石榴、核桃(胡桃)、胡麻(芝麻)等物种,也有从南方丝绸之路传入中国者。此外,西亚、中亚一带石雕艺术对中国的石雕艺术也产生影响。

佛教在中国的兴起,更是丝绸之路上文明交流互鉴的代表性成果。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后,通过丝绸之路及南方的陆路逐渐向西南传播,成都是佛教在中国最早传入的地区之一,也是推动佛教传播的重要地理节点。南北朝时期,成都一跃成为全国著名的佛教文化中心之一;唐宋时期,成都佛教文化和佛教艺术繁荣,影响全国。

成都是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在北方丝绸之路兴起后,更是南北丝绸之路的交会点,这不仅推动了商品在南北丝绸之路的流动,还推动了多元文化的交汇与传播。南北朝时期,一批中国僧人从成都出发,经南方丝绸之路前往印度,建立寺庙,推动佛教文化的交流。唐宋时期,成都诗词文学、音乐等的繁荣,均与丝绸之路的文化传播有着直接关系。

营造“近者悦、远者来”的城市氛围

回望历史,成都文明互鉴的丰厚成果,与道路开发、交通网络建设,“大一统”的国家格局,天府文化的推动、产业的发展密不可分。

在地理地势上,处于四川盆地边缘的成都平原看似封闭的,但勤劳的古蜀先民积极开拓,早在战国时期,蜀地就有“栈道千里,无所不通”之说。先秦时期,成都已有古蜀道、岷山道,南方丝绸之路,以及连接长江的水路通道等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

南方丝绸之路以成都为起点,经我国云南进入缅甸、印度、中亚和西亚乃至欧洲地中海地区,形成一个巨大的交通网络。这条路线持续活跃两千余年,是历史上中国西南最重要的对外交流通道。而历史上的成都还因“蜀锦”“蜀绣”等知名商品,串联起北方丝绸之路,又因长江航运串联起海上丝绸之路,甚至在北方丝绸之路受阻时,另辟新道,重建中国内地与亚欧各国的联系。深处内陆的成都,通过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变盆地为交通枢纽,变“封闭”为开放,为文明交流互鉴创造了条件。

秦汉时期,在“大一统”的历史环境下,先后修建了灵关道、五尺道、博南道,将南方丝绸之路国内段全线贯通。曾经的民间通道南方丝绸之路,进入国家官道体系。中央政府对道路的开拓和保护,既是道路畅通的保障力量,也是商贸往来和文化交流的推动力量。南方丝绸之路国内段的贯通,进一步推动了以成都为中心的文化交流。

同时,在古蜀时期开始孕育的天府文化,秦汉时期在传承古蜀文明的基础上,不断融入中原文化和吸收其他地域文化,在保持地域文化特色的同时,塑造了成都多元、开放、包容、温暖的文化环境和城市空间,激发成都的创新能力和经济活力,吸引八方来客。

成都历史上文明交流互鉴的历史表明,内陆城市可以通过战略性的通道建设、与国家战略的同频共振、开放包容的文化生态以及坚实的产业基础,成为文明交流互鉴的高地和引领时代发展的先锋,这是成都数千年历史发展积累的宝贵智慧,也是成都面向未来发展的指引。新时代的成都,应充分看到自身的地理区位优势和历史文化资源禀赋,主动服务和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同时依托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等国家战略,将国家战略转化为地方机遇。

一方面,要大力发展天府文化,持续提升城市的开放性和包容性,通过建设世界文化名城,营造“近者悦、远者来”的城市氛围和宜居环境;通过开展系列现代国际性文化活动,展现城市魅力,搭建文化交流合作与开放共享的平台,增强成都对世界的吸引力,引领文明交流互鉴。另一方面,要锚定全国先进制造业基地的城市定位,建设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先进制造业集群,以产业和社会经济的全面发展,支撑成都在全球范围内的文化交流与经贸合作。面向未来,成都将在服务全国大局中实现城市能级的跃升,为推动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和全球文化交流互鉴发挥更加积极作用。

(本文系2025年成都西南文化研究中心重点课题“文明互鉴视域下成都的丝绸之路历史功能与当代启示”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