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野生动物 就没有美丽中国

蔡 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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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之殇

千年鸟道上的大屠杀

某年春,我慕名专程前往山东威海附近湿地观赏侯鸟,满眼新建的楼堂馆所、度假村、疗养院,号称“侯鸟天堂”的该湿地,我找了两三个小时,一只侯鸟也未看到。

失落之余,忽见两只大鸟在天边隐约出现,忽闪着宽大的翅膀翩翩而至,飞到我头顶上空,竟然降低高度,距我也就十几米。啊!是两只白色的成年大天鹅,天使般在我头顶慢速盘旋三圈,似乎是对我的专程造访表达谢意,亦或已意识到此地已不适宜牠们生存必须远离,在向我道别。然后这对形影不离的情侣,缓慢抬升高度,并排向远方天际迅速飞去。

这是我生平笫一次目睹侯鸟飞行,那画面全程美得使我整个身心为之震撼!直到这两只天鹅变成两个小白点消失在蓝天,我还木然呆在那里!

天鹅、大雁、仙鹤等侯鸟为求生和繁衍后代,每年都要飞行万里、历经艰险进行不分国别的洲际大迁陡。全球9条侯鸟主要迁陡路线,有3条经过中国。

本文作者蔡玲参加商务部对外贸易工作会议,摄于北京国际会议中心。一只白鸽久久停留在蔡玲左手指掌,而另一只久久停在左臂正在亲吻蔡玲的脸颊与左耳

每年入秋,全球亿万只侯鸟成群结队从环北冰洋、西伯利亚、蒙古等地起飞,经中国东、中、西三条航线,飞往南半球澳洲越冬。途经朝鲜、韩国、日本及中国河北秦皇岛湿地、江苏盐城湿地等的航线为东部航线。

途经中国湖南洞庭湖、江西鄱阳湖及两省交界的罗霄山脉,天然形成了一条极窄的“迁陡通道”,是从中部路线南迁侯鸟必经的“千年鸟道”,为中部航线。

“罗霄山脉的中段,有一道雄伟的高山,苍松翠柏万年青,山河流水永不断。英明的领袖毛泽东,带领着我们上了山......”这是一首我初中就会唱的歌颂井冈山斗争的歌曲。万没想到,曾为中国革命摇篮井冈山之主脉的罗霄山脉,原本是侯鸟们一条穿越饥寒、寻找温暖的千年求生鸟道,却成了无数侯鸟们的不归之路。

据央视《新闻联播》《焦点访谈》《新闻直播间》和《北京晚报》几年前报道,央视和北京晚报记者曾在地处罗霄山脉的桂东县和炎陵县冒险蹲守,发现天黑之后,仅一座山头就架了数百盞LED探照灯射向天空,灯背后就隐藏着上百杆枪。远处飞来的鸟群寻光而至,一进入光区,在LED强光下马上失明,变成一个个白色的不知所措的停飞盲点。随着骤然响起的枪声,鸟们一只只应声而落,之后众人大叫“打到了!打到了!”夹杂着笑声和欢呼声。蹲点摄影记者说:“我拍过很多演唱会,但却从未见过一个演唱会有如此壮观的灯光!一座山头一夜足有两三百打鸟人,分工明确。据估算,仅我们蹲守的这一座山头,这一晚打下的鸟足有一吨!”

蔡玲怀抱2只小猫(1998年摄于中国驻孟使馆)

除罗霄山脉,湖南邵阳、娄底、益阳、郴州等地都有严重的打鸟现象。湖南洞庭湖地区打鸟不用猎枪而用近3米长的鸟锍,一次能装七八斤火药和铅砂,一天能打几千斤。湖南湘潭杨家桥镇一吴姓盗鸟者利用MP3播放鸟叫声,吸引野鸟前来觅食,某年10月19日突查其一天销往广东的青头水鸡、红头水鸡、夜鹭、野鸭等野生鸟禽就达5100只,其捕杀贩卖的野鸟累计早已过万。安徽滁州一次突查,2个巨型冰柜内冻着1200只侯鸟,4间租屋挤着1万多只被囚禁的矛斑黄莺、栗莺、戴胜等中小型侯鸟。这个5人团伙使用MP3、细网等现代工具,40天内在滁州捕获各种鸟类2.1万只。在广西钦北、防城港、柳州、桂林等侯鸟迁陡通道及越冬地,盗捕侯鸟的现象也十分严重。

一只秦岭的野生保护动物苏门羚幼崽被盗猎分子捕获,牠的后腿被吊空中,盗猎者正用棍棒狠狠抽打这只可怜无辜的幼崽欲置其于死地。幼羚被打的皮开肉锭口吐鲜血,牠一双美丽的圆眼望着打牠的人,仿佛在问:“人啊,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杀我?”这一幕,被蹲守记者在盗猎者身后拍到(据《华商报》)

江西鄱阳湖亦被誉为“侯鸟天堂”,实际某些地域简直就是侯鸟屠宰场。当地人讲,这里盗猎天鹅、大雁非常严重,不仅侯鸟被盗猎,就连侯鸟保守者、暗察记者都很危险。偌大的鄱阳湖,水草茫茫一眼无边,人烟罕至,一旦被盗猎者发现,把你踩进泥里,尸骨都找不到!

据报道,有一年,中国山西运城,当地村民为换回几元钱人民币,卖给城里人做“油炸麻雀”,5月12日用拌了毒药的谷子一天就毒死12万只麻雀!继20世纪打麻雀运动后,本世纪依然这样对麻雀凶残捕杀,使中国很多地县,麻雀这一过去常见小鸟已经人为灭绝!

同年5月12日这天,广州白云机场查扣上了保护名单的国家一、二、三类野生保护动物万只以上。同一天,天津中国民航待命起飞的CA1317航班上几个窄小的笼子里,竞挤着保护鸟类夜鹭500多只!

“莫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盼母归。”这是古人对人性良善之心的希冀,也是对和谐生态的朴素认知。本段只例举了人类对空中飞鸟的盗猎,对陆地野生动物的残杀更是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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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据央视报道,我看到:在与福建交界的江西抚州资溪县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武夷山脉的马头山高阜林场,3个盗猎者9枪猎杀了7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猕猴,其中3只幼猴。该县五六家“野味”餐馆的猴子年年供不应求,仅县城的“老娄龙虾”一家餐馆一年就吃掉(或卖掉)几十只猕猴。普通猴肉一斤最低280元,一只普通猴脑至少800元。电视里,我看到:一只被击中受伤落地的小猴,艰难地向央视记者伸出了牠那柔软的酷似人类的小手,似在求救。那幼猴正向记者仰着充满稚气的小脸,幼儿似地眨巴着一双圆圆的迷惑不解的大眼,仿佛在问:“人啊,我没做错什么呀,为什么杀我?”

1996年10月,本文作者蔡玲在孟加拉国救助流浪动物,教育儿童要善待动物

该县农贸市场“野味”专卖区,野猪、野兔、野鸡、野鸭、野山羊、果子狸、竹鼠等野生动物被关在脏兮兮的笼子里公然叫卖。在距该县城4-5公里之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中,“珍味农家乐”门前的停车场停满了汽车,每天十几桌野味座无虚席、生意火爆。卖的“野味”,有活大雁、野鸭、野鸡、水鸡、竹鼠、豪猪、獾猪、岩羊等野生动物,售有用虎骨、豹胆、熊掌等泡的白酒。

1996年9月20日,本文作者蔡玲在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市野生动物园孟加拉虎区,铁栏杆內水池畔,一只孟加拉虎正在酣睡

在广西中越边境的东兴、凭祥,当地餐馆赫然出售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严禁捕杀和食用的穿山甲。还售有活毒蛇、山龟甚至巨蜥。电视镜头里,我看到一只胃里被灌满了水泥和沙子的活穿山甲在痛苦呻吟,双眼流出哀伤、恐怖、悲凄和求生的青光,悲惨至极令我不忍目睹。

东兴每晚至少有5卡车的野生动物从越南入境运往广东。广东某些餐馆不要说活天鹅、大雁、果子狸,就连活穿山甲、豪猪、巨蜥、毒蛇、猫、狗、鼠,简直无所不吃,声称“越毒越补”!

电视画面里,暗访记者冒生命危险偷拍到一些盗猎者对野生动物的零星猎捕镜头,其手段之野蛮、残忍、毒辣、凶狠,令人发指,不忍目睹!

“野味”市场,餐馆后厨,大大小小的肮脏笼子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那些待宰的生灵,有的已悲惨死去,尚还有口气的正痛苦呻吟、哀嚎,哀伤、恐惧、无奈等死又乞望求生之凄惨神情,令人心碎!

蔡玲在非洲某国 救助一只流浪狗

某年我重上井冈山,为寻访尚存红军标语的古村,我们沿一条河溪下山,中途在路边一餐馆用餐。同车几个陌生旅友看了菜谱点了一道我从未听说过的怪异菜名,一问是井冈山的某野生动物。我再三劝阻无效,车友称“对人体大补”坚持点用。等候之时,我特意进后厨看看这动物啥样?不料已被厨师切成几块,这可怜生灵的心肺却仍在一旁的案板上顽强地跳动、呼吸!

1997年4月18日,孟加拉国宰牲节,一头淘气的不听话小牛正待宰杀,神情悲悽。本文作者蔡玲说服村民不要因一点小过就宰杀这头小牛,村民听从了

据欧美报纸,用中国藏羚羊绒毛制成的一件女用披肩轻如鸿毛薄如纸,却暖如热毯,在欧美市场售多少多少美元天价,更不要说其他防寒用品了,因此对藏羚羊的盗猎从未停止。据《北京晚报》报道:2003年5月12日这一天,在中国的可可西里,就为掠取母藏羚羊身上的那一小撮一点点绒毛,772只怀胎待产的母藏羚羊被盗猎分子全部杀死,算上胎死腹中的小羊,被一天杀死的藏羚羊达1544只!

蔡玲在给一只流浪狗喂食(1996年9月27日摄于孟加拉国)

自然保护区里盗猎的枪声不绝于耳,市场上野生动物公开叫卖,野味餐馆顾客盈门.....所谓野生动物滋补及药用功效并无科学根据!滥吃滥用野生动物的沉渣陋习带来的市场暴利,加之监管不力,使对野生动物的盗猎、走私、运输、贩卖、宰杀、消费形成庞大的“捕运销”一条龙黑色利益链,在一些地区已形成成熟、隐秘、专业的地下产业,日趋集团化。

1997年,蔡玲身着孟加拉国女常服怀抱受救小狗 〔摄于中国驻孟使馆通向经商参处(身后白楼)的小路 〕

上述央视和《北京晚报》的报道仅是冰山一角。虽发生在前些年,今天国人的野生动物保护意识已大大提升,对野生动物的盗猎也大大减少,但今天并未完全杜绝,在一些地方甚至仍在暗潮涌动。我们要向这些滥吃野生动物的食客大吼一声:你吃掉的不仅仅是那些美丽生灵的肉体,你吃掉的是生态、环境、人性和人类的未来!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借此顺便提一下:不仅中国,在全世界其他发展中国家特别是贫穷落后国家,盗猎、捕杀、贩卖、食用野生动物的现象同样非常严重!保护野生动物乃全球一大要务!

我曾在非洲尼日利亚和亚洲孟加拉国常驻,曾去西非多哥、贝宁,南亚柬埔寨、老挝、越南、缅甸等多个不发达国家出差,目睹当地民众对野生动物的残杀。

1996年9月20日,本文作者蔡玲在孟加拉国首都达卡的野生动物园售票处

在驻外使馆工作期间,我每月都写《调研与参考》经参赞批准交外交部信使向国内反映驻在国经济状况与动态,因此跑当地市场企业也是常事。有时去当地生鲜市场,我看到各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野生动物被关在笼里售卖,一个个痛苦呻吟状况凄惨。我一进市场,就被售贩们团团围住,吓得我做完咨询调查笔录后与司机马上离开。车都启动了,售贩们还提着活穿山甲、活眼镜蛇对我围追堵截:跟在车后跑追,在车边使劲敲窗,在车前躺平挡路,强行售卖。我至今一闭眼,是那只被举过头顶强卖于我呻吟哀鸣的可怜的穿山甲!那条瘦的皮包骨眼泪汪汪被逼冤吃的眼镜蛇至今还在我肚里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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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野生动物 建设美丽中国

野生动物,自然界的生灵,是全球生态系统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它关乎生态平衡,关乎人类的生存环境和未来,大规模野生动物毁灭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产生严重社会后果与生态灾难。党中央提出把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美丽中国放在突出地位,要求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理念,从源头上扭转生态环境恶化趋势,加大自然生态系统和环境保护力度,为全球生态安全作出贡献。

加拿大安大略省彼得伯勒市,众多汽车在一名过路男子的指挥下纷纷停車等侯,让鸭妈妈和牠身后的鸭宝宝先过马路。这温暖的一幕我在欧洲多次邂逅

中央号召全民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与永续发展。美丽中国是社会和谐、生态健康、环境优美、物种多元多样缺一不可,是妥善处理人与自然、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是自然生态的环境美与人类社会的发展美的完美结合。

本文作者蔡玲退休后返聘期间(2001-2010年,57-67岁)摄于商务部办公楼

地球是人与动植物的共有家园。动物是人类永恒的朋友。尊重自然、保护自然、敬畏自然,首先要尊重动物及一切生命,保护动物。随着人类生产建设的发展,野生动物赖以生存的栖息地日趋减少,很多物种已灭绝或濒临灭绝。如果光有城乡繁荣和民众富裕,而没有野生动物,这个国家乃至世界不但不美,而且会因为大自然生态链的破坏、断裂、缺失引发巨大灾难。

什么样的中国才美丽?除了经济繁荣、人民富裕、金山银山、绿水青山外,天空、陆地、江河湖海等水域,必须有物种多样化的各种野生动物自由生存。

本文作者蔡玲退休后返聘期间(2001-2010年,57-67岁)摄于商务部办公楼

维护生态平衡,保护野生动物,实现物种多元多样,事关一个国家乃至全人类的生死存亡。动物保护是生态安全和环境保护的首要组成部分,是一个希望能永续发展的中国现在、将来……任何时候都必须面对和解决的紧迫问题。

动植物的灭绝之日便是人类的死亡之时。把其他生命推下悬崖,他就站在悬崖边上。若不制止对野生动物的大量捕杀,牠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不要让我们的子孙今后只能在博物馆见到今天的动物标本。

本文作者蔡玲退休后返聘期间(2001-2010年,57-67岁)摄于商务部办公楼

如果地球最后一种动物只剩下人,人,必定灭亡。

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人类自己!

没有野生动物,就没有美丽中国!

保护野生动物,建设美丽中国!

本文作者蔡玲退休后返聘期间(2001-2010年,57-67岁)摄于商务部办公楼

完稿于2022年5月23日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蔡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