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网鞋

杨一父

我想拥有一双白网鞋,简直想到了命里。

电影里的小学生,上身短袖白衬衫,下身蓝色短裤,脚穿一双白网鞋,镜头特写更是让人目不转睛——红领巾鲜艳夺目,白网鞋如一对白鸽翻飞。这样的场景一直在脑海里交替闪现,几近让人产生幻觉,自己仿佛成了电影里的主角,在蓝天下幸福地奔跑。

把一双旧胶鞋使劲洗,白是白了,可那种白不是白网鞋的白。偷了老师的粉笔头涂在鞋上,白是白了,可一转眼就褪色了。

什么时候才能拥一双真正的白网鞋啊?

二哥出门打工。一天,他带回来了女朋友。刚进村,我一眼就看见二哥脚上居然有双白网鞋,还有白衬衣、蓝咔叽裤,这不是就是我梦中的自己么?

是不是谈恋爱了就能穿上白网鞋呢?是二哥自己挣钱买的,或是女朋友给二哥买的?我的脑子里一串问号。要是能让我穿一下就好了!

机会终于来了。二哥女朋友走后第二天,他一早就和大哥上山做农活去了。我溜进二哥房间。那双白网鞋被一张纸包着放在窗台上。我迫不及待穿上白网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虽然鞋有点大,可往里面塞一些软的东西,再系紧鞋带,还是相当洋气的。

反正二哥回来还早,我就想穿到学校去洋盘一下。我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感觉裤管长了一点,就用剪刀剪去裤腿,差不多留到膝盖以上;衬衣旧了点,可毕竟还是白色的。红领巾、白衬衣、蓝短裤、白网鞋,电影里小学生的行头都有了。

哇,你居然有一双白网鞋!刚迈进校园,同学们就一阵赞叹和羡慕。他们仿佛看见了一块肥肉,口水直流却又吃不到。我自然觉得骄傲和得意。我在同学们簇拥下,一会儿走过来,一会儿走过去。被同学踩了一脚,鞋帮留下印子,我就赶紧去拍,去擦。上课铃响了,大家都跑向教室。我学着电影里的主角奔跑,可鞋子大,没跑几步,就摔了下去,这下,鞋子彻底脏了,膝盖也破了。看着白网鞋,心疼不已。这下,如何给二哥交代?

放学回家,二哥还没回来。我又偷偷潜进二哥屋里,把鞋给他包上,放在远处。

奇怪的是,第二天,第三天,二哥居然没有骂我。他把鞋洗干净,又在上面涂了一种白色的粉,依然用纸包着,放在窗台上。又一周过去了,二哥忙完了农活,穿着白网鞋又进城了。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杨一父

供稿:雅安市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