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寄相思

杨夏雨

小时候读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想:家乡有什么可思念的呢?如今我离家在外,也逐渐体味到了“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的离愁了。

用什么来寄托我对家的思念呢?是绿浪翻涌的竹林吗?记得小时候,竹林是小孩子夏天最好的去处。碧绿挺直的竹子们肆意舒展它们的身躯,竹林如同巨大的伞盖一样撑出一方阴凉,就连竹林里的虫子也是那么可爱。偶尔运气好了,就能在竹林里捉到一两只竹蜂,它飞快转动的翅膀就像一个小风扇,足以让小孩子玩儿上一整天。等到夕阳西下,和小伙伴一起找一个竹节,再装满米和水用火烧熟,看着晚霞,吃着竹筒饭,一天的暑热就一扫而空。竹子的清香,竹林的凉爽,还有竹筒饭的香甜,仿佛填满了我的童年。

用什么来寄托我对家的思念呢?是黑瓦灰墙的屋舍吗?南方气候湿润,屋顶的瓦片上时常长着青苔,有时瓦缝中还冒出两三株野草,开着黄白的小花。憨态可掬的猫在屋顶上惦着脚尖,悠然踱步,有时又懒懒地摊在瓦上晒太阳。到了春夏交替,日光强盛的时候,青黑的屋顶上总是晒着簸箕装着的花生和黄豆,或是几块乡下洗碗常用的丝瓜瓤。夏季多暴雨,父亲总会在夏天到来之前“捡瓦”,将破损的瓦片替换成新的,换下来的瓦片就成了小孩子们过家家的炊具。夏日的雨倾盆而下,却被朴实无华的黑瓦牢牢挡住,雨水顺着瓦缝流下,在屋前洒下了一片珠帘。

古诗里时常讲究托物言志,以景寄情,仿佛说起思乡就必然得想到故乡的什么东西。可是当我隔了许久再回家时,常去的那片竹林已成了一片荒地,堆放着还没燃尽的垃圾。曾一户挨着一户的黑瓦房屋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精致的小楼房,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听不见鸡鸣狗吠,小时候的玩伴也都长大各自远去。

如果自然田园风光终将变成钢筋水泥,如果注定要物是人非,无法再以景寄情,那我也只能在无奈中感叹:此心安处是吾乡。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杨夏雨(宜宾学院文艺学部2021级4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