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月双清气轩昂

李兰春

随着全球气温升高,许多国家出现不同程度的地质灾害。7月的四川,酷暑难耐,有一天气温竟然赛过了吐鲁番,还出现了热射病。

作为画家,真想为他们画一幅双清图,好比“望梅止渴”,聊以解暑。

纵观古今,国画双清图大多是利用花鸟画来表现,梅兰竹菊为首选,还有时令蔬果,用人物画来表达的少之又少。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邓尚贵先生的人物画《双清图》,还有这幅画背后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22年前的7月,为纪念毛泽东主席为《人民画报》题词暨创刊50周年,2000年7月26日下午3点,在人民大会堂中央大厅举行人民画报“世界华人艺术展”颁奖大会。

邓尚贵手里紧紧攥住请柬,站在人民大会堂前,百感交集,几天前发生在涪江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清晨的涪江,红霞倒映水中,天光云影,美轮美奂,邓尚贵站在江边,遥望远方。

朋友小何悄悄走过来,心急火燎地问道:“邓哥,听说您要放弃上京领奖?”

“嗯!”

“那啷个要得?”

邓尚贵反问:“啷个要不得?”

“要不得,要不得,就是要不得!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荣誉,更是我们射洪乃至四川的荣誉。”

邓尚贵淡淡地说道:“去不去领奖,荣誉都在那里,又不会跑。”

“可那是人民大会堂呀,我们心中最神圣的地方,试问有几个人能到人民大会堂领奖?”

“今后还有机会。”

“还有中国美术馆,你不是一直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在那里展示吗?”

“你知道,我这眼睛,哎,还是算了吧。”

“算什么算?组委会不是特别邀请你儿子陪同吗?”

“上京不是射洪走成都那么简单哟。”

“不就是两个人的路费嘛,拿去,把奖杯给我们捧回来。”小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五千元钱塞到他裤兜里。

“你这,怎么要得?”

“哈哈哈,啥子要不得?要是过意不去,给咱画一张画,不就得啦。”

“画什么画?”

“《双清图》,人月双清气轩昂,巴适。”

“人月双清气轩昂!”

邓尚贵的激情被调动起来,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小何对着他,又似乎对着涪江,故意拖长声音说道:“邓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小何的声音在群山环抱的涪江上空缭绕,余音绕梁,绵绵不绝。

人民大会堂中央厅,群英荟萃。

主持人:“邓尚贵先生的作品《双清图》经过本展评审委员会的严格评审,入选2000年世界华人艺术展,并荣获铜奖。鉴于他在弘扬华夏文化,促进艺术发展方面所做出的贡献,授予他世界华人艺术家的荣誉称号。”

邓尚贵坐在座位上,热泪模糊了双眼,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望着儿子上台替自己领奖的身影,百感交集。他多么想健步如飞奔上去,从艺几十年的时光飘突眼前,像飞速旋转的巨轮,在光与影的交错中频闪。

热烈的掌声响彻大厅,经久不息。大家朝他望去,纷纷猜测他的视力差到什么程度?如果视力差到上台领奖都困难,又怎么可能画得出形神兼备的人物画?

《双清图》究竟是怎样的一幅画?能被人民画报社和本展组委会收藏?

2000年7月27日上午,中国美术馆,由著名画家吴冠中、黎雄才先生等嘉宾剪彩,正式拉开2000年世界华人艺术展的帷幕。

接下来,让我们走进《双清图》的世界。

只见一个面容祥和的罗汉正在如水的月光下仰起脖子豪饮,神态安详、恬淡,一碗接一碗,越喝越香,完全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天上人间,玉宇清辉,乾坤朗朗。

《双清图》 邓尚贵 作

罗汉的头部、颈部、胸腹,完全的块状泼墨,没有一根线条,却将人物塑造得立体鲜活,栩栩如生。他将线条藏于胸间,把线扩大成面,虽然看不到线,但在他心里,却有千万条。他娴熟的技巧就像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浓墨泼出袈裟,与面部、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知白守黑,衬托出罗汉惟妙惟肖的面部表情,将罗汉内心的洒脱惬意刻画得淋漓尽致。

题跋绝妙,寓意丰富:“买酒不送自狂饮,数碗之后醉更香。洗净俗肠留真貌,人月双清气轩昂”。正如“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如今,面对这幅画,我也只能从感官上试着解读。

以罗汉写人生,意思是说自己买酒才能喝得舒心快乐,既不要惦记别人给你送酒,也不要老想着给别人送,唯有这样,才能狂饮,才活得潇洒、自在。从反面印证了灾难源于贪。

罗汉旁边的酒坛,说明了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畅饮,即使喝醉了又何妨?“会须一饮三百杯”。借酒洗净俗事烦恼,让自己变得纯粹,远离浮躁喧嚣,大家一起来营造美好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诗书画完美结合的中国画,才算上品。《双清图》的书法别具一格,在汉简的基础上,融汇贯通篆、隶、草、行、楷,就像郑板桥的六分半书,独具特色。字里行间错落有致,极具视觉冲击力,使画面更加丰满完整。

月亮高挂空中,轻盈简练,与厚重的罗汉形成虚实对比,相辅相成,突出主题。

看到这里,大家绝对想不到这幅出神入化的作品是一位左眼失明、右眼仅0.04度的画家创作的。他不是用手用脑,而是用心在创作,他的一生注定是属于艺术的。从3岁私塾学习书画,14岁绵竹画年画团扇,16岁跟随绵阳川剧团走南闯北画布景,18岁于射洪创办涪江美术社,20岁考进射洪电影院当美工至退休,如今近80高龄,仍坚守传统文脉,以弘扬中华文化为己任,咬定青山不放松,上下求索路漫漫。

中国画的传承离不开一代代人的潜心专研,更离不开敢于向世界美术顶峰挑战的艺术家们。

开卷有益,愿《双清图》能带给您清凉一夏!

作者简介

李兰春,笔名天一山人,四川射洪人。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射洪陈子昂研究会会员,射洪陈子昂文学社会员,射洪美术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现代艺术》《华西都市报》《川中文学》《潮头文学》《文化遂宁》《射洪文艺》、国际艺术新闻网、中国编剧网、方志四川等报刊及网络平台。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李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