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鱼王,日暖春江鱼涌波

——当代名家马兰坤鱼画作品鉴赏

唐雪元

画鱼艺术发端于远古先民们,那时人们以渔猎为生,捕鱼,吃鱼,养鱼,玩鱼,逐步对鱼产生了亲近感,于是便有了画鱼的冲动,他们按照自己的生活、思想、情趣把鱼儿描绘下来,也就有了后来的画鱼艺术。

文献记载,画鱼始于三国时期的徐邈,南唐画家徐熙则擅画闲草游鱼。宋元后,也有多位名家擅长画鱼,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八大山人。八大山人画鱼风格简约,惜墨如金,鱼的造型夸张,表情怪异,或冷峻忧郁,或白眼看人,画面多凄凉孤寂,渲染孤高清冷的意境。也正是因为笔墨的简、画面形式的简,才使得画外之音有流露之地,否则,画面拥堵,画家的心志将无处寄托,千言万语无处体现。

然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鱼是一个美好的意象。探其原因,鱼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有生殖繁盛、福泽绵绵的含义,后世更取“鱼”的谐音“余”,迎合人们向往生活富余、安定的心理。而在山东当代名家马兰坤先生心目中,鱼悠游自在,是精神自由的象征,在他笔下,鱼是一种心境,更是一种情怀。品鉴先生笔下的鱼画,鱼儿是灵动的、多姿多彩的,是笔墨趣味的体现,也是画家内心情感的抒发与展露,很容易让人想到道家学派主要代表人物庄子。庄子在散文中描绘了众多不同形象的鱼,以不同情境中鲜活的鱼,表明自己不同流俗,坚守人生理想,追求大道,向往逍遥自由;批判仁、义、礼、智,讽刺追求名利富贵者。

一

台上一分钟,台下数年功。

同样,马兰坤先生画鱼也是在体味人生中不断前进的。他每次外出归来,必带一、二条鱼,放置大缸中用心观察。与此同时,他大量收集各国鱼类画册,尽力收集我国历代画家中画鱼的真迹,从而得到很多启发。他认为,“无论画何物,必须写意与写实相结合,方能传神。”他把自己的心愿融入到画作中,使那些鱼成了自己的“发言人”。在画中,他以简练灵妙之笔墨绘写出了鱼儿的醇和、天真、烂漫之美。简练、纯净是画家着力追求的一种绘画风格。他不仅抓住了鱼的形似,更是把鱼的神似表现得淋漓尽致,以求达到“形神兼备”的绘画效果,使笔下之鱼经过“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的高度提炼后,其物性之真与画家的心性合而为一,加之用色明快、鲜亮,令整幅作品流露着一种欢快、幸福之感。

正因如此,先生笔下的鱼画工细腻,纹理分明,眼睛有神,活灵活现,或跃出水面,或嬉戏潜水,形象生动,着实精彩。再看其作品中的水,前实后虚,层层推进。同时,他画水之线条灵动潇洒,与画中之鱼穿插呼应,让观者有“海阔凭鱼跃”之感,极具观赏、收藏之价值。

先生主张取法古意,并有所创新。坚持“外师造化,中得心寰”,注意观察,重视写生。游目骋怀之际,每有会意,辄解衣磐礴,振笔速写,挥毫而画,忘乎所以。为了画好鱼,他不仅自己在家里养了各种各样的鱼,而且经常到河塘池边垂钓,陶醉于桃花流水,鹭飞鱼肥的田园风光,随时记下鱼态鱼性的印象。故有人形容他“天天在河岸边观察、日日在墨海里垂钓”。日久天长,先生发现水中的游鱼往往只现其头和脊而难见其尾,所以画鱼尾时尽量少用笔墨。经过反复揣摩和练习,为更好地体现水中游鱼的动态,他发明了令人叫绝的“一笔画鱼”技法,实现了画鱼史上画鱼技法的重大突破。

所谓“一笔画鱼”,是指只用一笔画出一条鱼的形体,不再用第二笔复笔。因为第二笔调出的色彩不可能和第一笔完全一样,同一条鱼用两笔画出,就可能破坏整体感,失去一气呵成的神韵。马兰坤先生从实践中体会到,一笔画鱼的关键是要掌握好笔中的水分和墨色,水多了,鱼在水中游动的变化就不清晰;水少了,变成干笔、枯笔、焦墨,就没有了鱼在水中湿淋淋的感觉。他娴熟运用传统的无骨水墨的笔墨技法,力求形、动、透、简的统一,使写意鱼更加完美,而且质感独特,动感极强,形神统一,透出大自然的无限丰富和勃勃生机。

二

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马兰坤先生尤喜画鲤鱼,认为鲤鱼同自己一样,也是同类中的“孤勇者”。在他看来,鲤鱼饱含着勤劳勇敢、热爱和平的品性,因为再大的它们也不吃小鱼,是善物,也是中国传统吉祥的象征;“鲤鱼跳龙门”的传说便是中高第、交好运、飞黄腾达的象征。我想,或许正是鲤鱼的品性,体现了中国人质朴善良、勤劳勇敢、厚德载物、热爱和平的美德,也饱含着华夏思想之精萃,才让先生为之入迷吧?!

众所周知,画鱼必须要活泼自然,画出鱼儿游泳时的形态;见到水中鱼的身影飞驰而过,或浮出水面,张口泛泡,意态悠闲自在。在青荇和水藻之间游转沉浮,在清清的水流之中恣意荡漾。若如此,便是上品之作,反之,如果是画不出鱼儿的神情,而只是外形画准,那么即使画的是溪水和山涧中的鱼,也和砧板上的死鱼没什么两样。

而在马兰坤先生的鱼画作品中,让人体会到风随草动乃物语常态下的美感的同时,更为作品中所呈现出的淡淡清香所感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他笔下的鱼是可以细细品味的,把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小石谭记》中“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的景象表现得活灵活现,虽没画水,却见鱼如水中游,有“山水收眼底,诗意在画中”的意境。鱼儿在他的笔下是如此的灵动、欢快,画意与诗境相互印证,艺术的魅力是自然生命的延续与升华,精细的线条描绘出一个生动的世界,使画面气韵生动、醇厚有味、意境浓郁、层次丰富,使得自然景色、艺术表现手法和谐统一,呈现出诗情画意的艺术界。

如他的《鸿运当头》,主要描绘的是15条青鱼在一条领头的红鱼带领下正欲跃出水面的情形,画风工细涵厚,趣味高远,逐本思远。常言,群雁高飞头雁领,观此画,也觉鱼与雁同,领头的红鱼,健硕有力,摇头摆尾,怡然自信,加上它,正好是16条,寓意一路顺遂、和美如意!此作品的吉祥寓意,寄托着历代文人墨客、气节雅士的精神追求和期许内涵。

红色的鱼有旺运之说,画作中的16条鱼,个个飘逸安祥,灵韵生动,而题款出自成语,出处为高阳《胡雪岩全传》上册:“雪公,你鸿运当头,做事千万要漂亮。”鸿运,是为大好的运气。

中国画,不论山水、花鸟、鱼虫类题材作品,经常提款命名为《鸿运当头》,主要是为迎合中国人的民俗文化“吉祥语”。在家中悬挂一幅画作,不只是收藏那么简单,装饰以及其寓意都很重要。特别是寓意,因为现在家居悬挂书画艺术品已成常态,书画艺术品也不再是部分人的玩品,而是所有民众家居装饰的必需。马兰坤先生笔下的大鱼重气势、力度、神态、质感、灵动可爱,喜庆吉祥。大红大紫,设色大胆、厚重,但艳丽而不俗;他笔下的小鱼,或自由翱翔,或翻腾跳跃,或怡然自得,或成群嘻戏。笔墨精到,行神兼备,意境清新,顾盼有致;继承之中发展,已渐成个人独特风格。

又如《春意融融长相依》,画面上杨柳青青,两条鱼,一红一青,它们或是一对情侣或是父子、母女俩纠纠缠缠,爱意亲情,淋漓尽致,让人感动得想哭。《荷塘清韵》,4荷花一对正绽一对含蕾,而塘中也是一红一青两鱼结伴而游,正可以挂在新婚的房间,提示夫妻二人不忘初心,风雨同舟,执手百年。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幅《跃龙门》。画面为在苍茫的大海之中,一条红鲤越过层层障碍奋跃而出,其身后紧跟2条青鲤也正以它为榜样奋勇欲跃,其励志进取之境界令人心驰神往,作品大有突破宇宙之气势,从而鼓励人们心胸开阔,顺境节制,逆境坚强,奋斗不息!

观此作品,不由让人想起鲤鱼跃龙门的传说。相传发生地在陕西省韩城市龙门镇。龙门,又名“禹门口”,是晋陕大峡谷最窄处,东西禹门山高达900米,像两扇门户把黄河紧紧夹在中间,素有“黄河一线天上来,两山突兀屏风开”的说法。传说大禹治水凿开龙门后,望着两岸悬崖陡峭、地势险要,取“惟神龙可越”之意,把此地命名为“龙门”。东海中一群鲤鱼闻讯日夜兼程来到禹门山下。大禹一见大喜,说:“鱼龙本是同种生,跃上龙门便是龙。”鲤鱼们苦练七七四十九天,一条接一条跃上了它们日夜向往的龙门,得到大禹朱笔点额,化身成龙。至今当地老人还说,在黄河上捞鱼的人,如果捞到头顶有红的鲤鱼,就会立刻放生。由于“鲤鱼跃龙门”含有“青云得路、变化飞腾”的寓意,后来就成了读书人考学中举的象征,民间把考中状元叫做“鲤鱼跃龙门”,老百姓把生活的飞跃或事业的成功亦称为“鲤鱼跃龙门”。鲤鱼跃龙门传说地,在2013年被列入陕西省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如鱼得水,四季招财》,构图为圆形,红青鱼各2条,大家聚首一块,一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久别重逢,又像是彼此才认识的朋友相见恨晚,大有“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诗韵。画作揭示自然界社会中总有不同的事,不同的人,大家“因缘”融合,和谐共存共生共荣。

三

品马兰坤先生的鱼画,让人想起有“东方歌后”美誉的林宝演唱的《我是一条鱼》,这是一首散发着淡淡哀伤的醉人的情歌。

我是一条小小的鱼

穿着银色的外衣

游走在浩瀚的海洋里

埋醉在自己的天地里

我是一条小小的鱼

披着光鲜的外衣

穿梭在浮华的尘世里

只想一心一意呵护你

不要说我没有眼泪

我的眼泪在冰冷的海水里

不要说我不会哭泣

我的哭泣在奔涌的波涛里

我是一条小小的鱼

披着光鲜的外衣

穿梭在浮华的尘世里

只想一心一意呵护你

不要说我没有眼泪

我的眼泪在冰冷的海水里

不要说我不会哭泣

我的哭泣在奔涌的波涛里

我是一条小小的鱼

披着光鲜的外衣

穿梭在浮华的尘世里

只想一心一意呵护你

不要说我没有眼泪

我的眼泪在冰冷的海水里

不要说我不会哭泣

我的哭泣在奔涌的波涛里

不要说我不懂感情

我的感情在默默的陪伴里

不要说我没有记忆

我的记忆在最后的七秒里

我是一条小小的鱼

穿着银色的外衣

游走在浩瀚的海洋里

埋醉在自己的天地里

歌词以鱼喻人,“我是一条小小的鱼,游走在浩瀚的海洋里,不管狂风和暴雨,埋醉在自己的天地里。”你看不到我的泪,只因为我的泪融化在冰冷的海水中;你听不到我的哭泣,只因为我的哭泣淹没在奔涌的波涛里。即便为了梦想,不得不“穿梭在浮华的尘世里”,也“只想一心一意呵护你。”这是真”我”的写照,也是“我”真情实感的表露,更是“我”爱的宣言。关心与被关心,是每个人内心的渴望;爱与被爱,是每个人一生的追求……至此,已让人泪湿眼眶。“我的爱在默默的陪伴里,我的记忆在最后的七秒里。”因为爱,我只想定格最后七秒钟里你的好,感恩所有的善良与美好。

《太极鱼》

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华而不实的唱腔,只是用旋律记录贯穿千年情缘、用音符书写情感与怀念的情节、用歌声再现那刻骨的爱恋,记取一切美丽画面。当优美的韵律在耳边蔓延开来时,一颗心也随之轻轻荡漾;一粒粒音符宛若遥远的花香在微醺的风里跳着轻盈的舞步,一起一伏,由远及近……

听着这首歌,品析马兰坤先生的鱼画,我们会感到两者相得益彰,曲为心声,画为心印,一如先生的鱼画,虽简单随意,却耐人寻味,引人遐想,让人仿佛看到画面背后精湛的功力、真璞的心性和以及与世俗抗争的辛酸、愤懑、孤傲、倔强……

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不乱于人。身体可以带着镣铐跳舞,心灵要则插上自由的翅膀。鱼生活在水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羁绊,才能快乐逍遥,才能达到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逍遥境界,才是至乐。于画家而言,在画纸上笔耕,获得心灵上的自由、精神上的逍遥,早已超越了世俗的名利诱惑。正因如此,画家的这些作品才能纯粹而纯净地触动人心!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唐雪元 (国防时报社记者部主任兼《国防时报·军民文艺特刊》主编,中国散文学会、四川省作家协会、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四川省文促会理事)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