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节日

罗学娅

金色的九月,阳光明媚,和风习习,举目四野,“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在这一派浓浓的诗情画意中,一个倍受尊重的节日如期而至,那就是中国教师节。

这是妈妈的节日,92岁的妈妈,似乎就是为当教师而生的。回顾妈妈的人生,一辈子就做了两件事:学习当教师和当教师。

13岁那年,她考入县立乡村师范学校,稚嫩的心灵,就像一张白纸。走进校园的第一课,开明正直的校长就在这张白纸上写下了“教育兴国”的新理念,让她当教师的理想,在幼小的心灵里更加明朗清晰。

“以教人者教己,为教而学。”妈妈卯足了劲,投入学海,为当好教师,发奋学习教书的本领。幸运的是,在乡师校,她遇到了一拨非常优秀的老师。在这里,老师们不仅帮她打开了蔽塞的视野,还帮她树立起了教书育人的信心。地理课老师,结合地图知识,给她们讲述抗战形势,宣传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农业课老师,结合当时农民和地主的人口比例、土地占有比例,揭露封建剥削制度的残酷;国文老师,引经据典、深入浅出,让她们在学习中萌发出追求光明、向往新社会的新思想(后来才知道,这些老师都是地下党员)。

4年乡师毕业,17岁的妈妈开启了她教师之路的漫漫行程,在一所乡镇小学当起了乡村教师。她铭记行知语录:乡村教师,心里都应当有一个“理想的社会”。冲着这个“理想的社会”,一年后,她再次考入母校,就读后师班,拟提升当教师的能力。

那年,正逢地方解放,她和她的同学们在党员老师引领下,激情燃烧,勇敢地投入了改天换地的解放运动、土地改革和征粮剿匪。然后,和解放军代管团一起,去解放一个很大的煤矿。在那里,创办工人夜校,当起了煤矿的第一个女先生。她教工人识字,告诉他们要站起来当家做主人。在夜校,他们培养出了一大批工人、干部和生产劳模。

紧接着,又创办煤矿职工子弟校,从扫盲班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一教就是30多年。上万人的大煤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她的学生,不少家庭,一家三代都是她的学生,她能不骄傲自豪吗。

就在她光荣退休的1985年,国务院确定9月10日为教师节,学校为此组织了庆祝活动,学生们表演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向亲爱的老师献花致敬。矿领导到校慰问教师,开座谈会,发慰问金。

妈妈乐得合不拢嘴,直夸陶行知先生说得好:“现任教育者,无不视当教员为苦途,以其无名无利也;殊不知其在经济上固甚苦,而实有无限之乐含在其中。”

妈妈舍不得放下教鞭,更舍不得她的学生,故申请继续留校当教师。她只领退休工资,不要其他额外补助,但她乐在其中。

就这样,妈妈教书近半个世纪,三尺讲台,孕育万千桃李,一支粉笔,写尽宇宙星辰。从豆蔻芳华到鹤发银丝,师生真情在这个节日里尽情绽放。

每年这个节日,她都会收到很多学生的礼物,无论是一张明信片,一束鲜花,一个蛋糕,她都会兴奋很久。这一天,还常有学生来看望她,无论是专家学者、医生教授,还是工人、农民、解放军,她都一样兴致勃勃地与其摆谈校园趣事,还点名询问其他同学的工作、生活情况。来访学生无不为之感动,佩服老师记性真好。妈妈却说:不是我的记性好,是你们个个都很乖,把每个人不同的乖法留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在第38个教师节的今天,妈妈再次在自己的节日里感叹:“这辈子教书还没教够,人生如复二世,我还当教师!”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罗学娅(退休医务人员,泸州市作家协会,隆昌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