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里的声音

潘有刚

颜色是秋天的核心,树叶丰美的变化令人着迷;可秋天的声音,却能听出另一番景致。

秋色灿烂是自然对大地的狂热响应,自然的多色心灵最先反映在叶片上,它们由亮绿转为金黄、黄褐色与棕色。这还只是一般常见到的色彩,但细细观看,会发现叶子换装的过程中,就像画水彩画,水晕后渲染起一片片深浅浓淡不同的色泽。有时见到浓黄夹杂红色,那红,教人联想到秋之后,冬日常穿的格子呢,如把对秋天的纪念织制穿上了身,裹上一袭暖红对抗寒冬,也把秋红与冬雪做了鲜明的季节装饰对比。而在秋霜降下时,又会发现有的叶子除了变成美丽的一片金红,还有粉红与紫罗兰红、枫红、橘红、山楂红、辣椒红…光是一个红色,就让脑里红遍了色之臆想。

秋天同时是收获的时节,美国作家霍桑形容:“一到秋天苹果就熟,秋天一天天过去,苹果就不断在秋天的背上掉下来。秋天的下午,即使一丝风都不吹,只要我凝视谛听,在四周静寂之中,总可听到一颗肥大的苹果落地的声音——”把心静下来,屏息回味他的形容,觉得真能听到“咚”的一声:这声音多么美妙,它是一种成熟的声音;因为熟透了,它们才会掉下来。它也是美好的心跳声,意味持续的生命力。那声音里,还包括了播种的信心,耕耘的努力,成长的收获,和感恩的天籁:因为天助,才成全了累累的果实,进一步认识了自然的宽厚养育。当果实熟落,我们得以享有秋日最动人的声音。

偶尔在公园里看展览后,在一旁的雕塑花园小坐。这城市一年常青,少见流金重红,当温和的秋光俯射时,园里少许染红的枫树更为难得,十二粒由艺术家创制的艺术苹果在树下静静竖立。殷红面皮,嫩黄带青绿,上过釉的瓷材质,从微微发光中透出的细缝裂痕,甜润的汁液仿佛就要在阳光的金尘中流出。人们站在树下观赏聆听,低头见到脚下踏实的苹果,加重了果子深沉落地的声响分量。树与果的前面是艺术家米罗雕塑的丰满女体,正张着圆宽的团裙,精炼的手臂,以无比的精力,豪气地率领着在秋声中落下,有若是她的后盾的丰盛叶群与浆果,大步踏前,向寒冷的冬日迎去。

有了自然的感应,物种的生命,加上文学的描绘,艺术的创意,就如同红花有了绿叶陪衬加持,它们旺盛了秋天的想象活力,把秋的容颜和声息,更生动多样地向我们的眼前与心里扩张。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潘有刚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