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感觉

张泽铃

冬日的暖阳在云山环绕中,远处的青山还被烟雾蒸着,不染尘垢。提着菜篮的小人儿沿着小路从这边蹿到那边,有时稍停一会儿,躲避从高处竹林滴落下来的露珠。奈何稍有不慎,露珠的凉意时不时就从脖子蔓延到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小路旁的鱼塘平静得没有泛起一点涟漪,周围只有脚踩落叶的旋律。面河的几户人家的烟囱已经陆陆续续地冒出了炊烟,孩子们都提着小板凳在自己门口的土场上漱口,便知道村里的庄稼人已经早起做饭了。

柴锅里沸腾的开水急不可耐地想要把青菜萝卜紧紧拥吻,烧得火红的干柴突然发出一声爆响,守柴的人突然从梦中惊醒,手里握着的杯子早已冷却,不禁抱怨了一句:咋这么冷!随后,被生活皱褶了的双手递给我一个熟鸡蛋,手心瞬间暖和起来。

冬日清肃,太阳被困在雾霭的牢笼里好久都出不来,苍穹下的人儿却早已忙碌起来。吃完早饭,奶奶和我彼此开始劳作。锄头和笔杆在一上一下地耕耘着今天的地图,奶奶忙碌到中午才能回家,我在家做好了午饭,走到远处呼喊庄稼人回来吃饭,声音从这边传到那边,掠过了树林,拂过了小河,触摸了行走的人儿。重复了几次,终于听到回音:马上就回来。

读书人摆好碗筷,坐在门口乖乖地等待着庄稼人回家。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背脊有点弯的老妇人,她就是我的奶奶。头发上已经布满银丝,脸上全是岁月的痕迹,但是唯独眼睛却依旧很明亮,很纯净。倘若有人用明净清澈来形容山间的泉水,那奶奶的眼睛就如同清澈见底的泉水,眼眸折射着一种纯净的光辉。我跑过去接住她兜在围裙里的小菜,无意间望到了奶奶的头顶稀疏的白发。我比奶奶高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来,好像我把在奶奶身边长大当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长长久久的相处让我习惯了比我高大的身影牵着我走在前面,现在是我牵着奶奶走在前面,突然意识到身份的转换一定是在告诉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其实人来人往,来日并不方长,要好好珍惜当下,陪伴和耐心是给很爱我们的人最好的礼物。

我站在门口,狂风呼啸,将我的头发吹过脸颊,把一股寒气注入我敞开的衣领,寒意充斥着全身。奶奶在屋里叫了一声:你站在外面干嘛?外面冷得很,快点进来吃饭。我意识到那些很爱我们的人会一直一直地爱我们。即使他们变为一棺之土,他们也会在天堂祝愿我们生活得幸福。

此时,太阳终于挣脱了雾霭的牢笼,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大地,耀眼得人眼睛发花。本来肃清的冬日变得温暖起来,内心的羁绊烟消云散,在心底慢慢平复,阳光盛开甚好。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张泽玲(宜宾学院文艺学部2021级汉语言文学专业,蒋德均书剑创意写作工坊成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