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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年味最是儿时浓(外一篇)‖吴生泉

作者:吴生泉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3-01-06 13:34:27 浏览次数: 【字体:

年味最是儿时浓

吴生泉

从前,人们常说:“大人望买田,细娃望过年。”的确,儿时的我们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一翻进腊月的门槛,就开始扳着指头来个倒计时。

儿时的年味藏在声声童谣里:“胡萝卜,咪咪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娃儿想吃肉,老汉儿没得钱……”去小河边洗红苕唱,去山坡上捡狗粪也唱。懵懂无知的少年,哪管妈老汉有钱没钱,过年就意味着可以打牙祭。一唱起那盼过年的歌谣,如同提前在嘴上过了回年,打霜落雪的天气也不觉得冷了。

儿时的年味是甜的。过年的胡萝卜只能算是“咪咪甜”,真正甜蜜的记忆是当时从农业社分到各家各户的红糖。也许是平常过得太苦,儿时的味蕾最敏感的就是甜,而这种甜,只有在生病或过年时才得以品尝。生病时,母亲会用勺尖勾点白糖来诱使我们喝下那苦得要命的汤药,而那点甜往往被苦涩中和或抵消,根本算不得甜,唯有过年才能真正尝到甜头。当母亲切红糖时,照例会分给我们一小块。馋嘴猫似的我们岂肯满足,总是等她切完后,争着去啃那沾有红糖的菜刀,也不顾母亲那句“莫把菜刀口口啃缺了”的告诫,居然也啃得津津有味,然后,还不忘舔一舔嘴唇。

儿时的年味是暖的。快过年了,就放寒假了,放寒假了,就等于放松了,不用绷紧早起那根弦了,可以恋窝赖床了。上学路太苦,总让人想起长征二万五。不知是当时天气太冷,还是穿的太少,小时候的脚后跟总长冻疮,肿得连鞋子也登不起,只能趿拉着。如果更严重一点,冻疮溃烂,更是举步维艰,苦不堪言。放假了,就可以傍着祖母烤烘笼,可以借帮母亲烧火煮饭的名义去柴灶边蹭热度。

快过年了,意味着又可穿新衣。母亲总会在卖掉猪崽后去供销社扯些布匹,把师傅请来家里“过裁缝”。总记得裁缝师傅一边拿着皮尺给我们量尺寸,一边笑眯眯地说:这娃儿又长高了,该穿几尺几寸的衣裳了。母亲总是笑着回应:就是呢,懒长懒长的,翻了年就该吃几岁几岁的饭了哒!那时的人们总爱把年龄与吃饭穿衣联系在一起,意思是,孩子大了开销也大了,当家人的负担更重了。至今仍觉得,缝纫机转动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世上最美的音乐,甚至觉得烧熨斗弄出的柴烟味居然也那么好闻,甚至认为那也算是记忆中的年味。按惯例,新衣服缝好后还得收捡起来,等到大年初一“闪亮登场”时才穿。

当然,过年的新鞋也是少不了的,那是母亲白天忙里偷闲和油灯下熬更守夜的杰作,用苦楝果作浆糊粘成的鞋面,用笋壳加旧布,再加千针万线纳成的鞋底,穿起来既轻便又暖和。纳鞋底总是挺费劲,母亲习惯每锥一针,就把鞋针往额头上划拉一下。我想,她额上那一道道皱纹就是因为一次次划拉,而日积月累形成的吧?知道做鞋的不易,穿鞋就格外将惜,不必说,新鞋同样要等到老大初一才穿,过新年,穿新鞋,走新路,那心情也是新的。不必说,过一回年,我们就长大一岁,母亲就衰老一岁。当初的我们并不懂得这些,只知道欢欢喜喜过大年,只关心大年初一会不会下雨,能不能穿布鞋出门。

快过年了,就得备年货。那时大都没有灌香肠熏腊肉的排场,但至少也得点豆腐推汤圆磨凉粉。黄豆豌豆糯米之类的原料那不是你操心的,母亲早就存留好了,万事俱备,只等推磨。推磨不仅是一项重体力活,而且也是过年的重头戏。石磨不是家家有,年货却家家得备,因此,推磨往往得预约,得排轮次。那推磨的活儿不是单枪匹马吃得消的,于是你帮我、我帮你成为常态,边推磨边摆龙门阵,热热闹闹的,也不觉累。即使是累,那也是累并快乐的,这一切,都因为身后有一个年在等着我们去过。接下来滤豆腐,烧豆浆,点豆腐……很是繁琐,母亲总是要忙到深夜,我们往往也心甘情愿地跟着熬夜。

儿时的我们有个爱好,叫做“撑灶头”,就是围在灶台旁边,眼睛骨碌碌地望着锅里,渴望能捞到一点好处。人们常说:“不想吃油渣,莫在锅边转”,说的就是当时的我们。父亲最爱取笑我们:“要不是你们撑着,恐怕灶头早就垮了!”至今仍记得母亲用勺子舀了卤水,在热气腾腾的豆浆上面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圈儿,不厌其烦地点豆腐的情形,那时的我们就知道豆腐好吃而不好做。不嫌麻烦的母亲往往还不忘用竹编的“气死猫儿”挂在灶头上熏一笼豆腐干,那被熏得黑乎乎的土特产可是质量过“硬”、挺有嚼头的下酒菜。

由于吃汤圆意味着团圆,从初一吃到十五,需求量大,因此,推汤圆成了每年过年的保留节目,而且这过程必须在过年前完成。将石磨细嚼慢咽后吐出的米浆用包袱裹住,系牢,悬于房梁之下,等滤干水分,就成了汤圆粉,用它做成的汤圆又香又糯,平常叫它“吊颈汤圆”,很形象,但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大人们讲究忌讳,总是改口叫“滴水汤圆”,如果童言无忌,喊漏了嘴,就免不了挨顿臭骂……不少的忌讳让过年更有仪式感,让儿时的我们对过年充满敬畏。

打爆米花是过年的序曲。那带着“粮食放大器”的老头儿,用那一声声春雷似的炸响和那一阵阵带着香甜的白烟,开始为过年炒作气氛。母亲总是会叫我们搲点包谷或大米去铺排一回。那香喷喷的爆米花简直让我们在心里乐开了花。印象最深的是哄抢那散落一地的爆米花,“轰”的一声巨响后,不等白烟散开,便一哄而上。你抢我家的,我也抢你家的,就跟如今抢红包差不多,全凭手气,全凭眼疾手快,一抢而空,其乐融融。

跟着炒作年味的还有母亲,过年前炒南瓜子,炒葵花子……大年三十守岁,大年初一闲逛,得有零嘴儿烘托气氛。平常生活清汤寡水,过年就来个“吃香喝辣”弥补一下。这些“香”都离不开母亲们的一番“炒”作。民以食为天,节以吃为主。平常,人们总是挺节俭,到过年却尽可能地“奢侈”。平常有啥好吃的,母亲总爱说:“那是留到过年吃的”,哪怕是平常有好烧的柴火,也成母亲嘴里“留到过年烧的”。似乎,人们一年四季都在为这一天而忙碌,过年这一顿大餐似乎也浓缩了人们一年四季的辛劳。

院坝边,父亲正在呼哧呼哧地劈柴,那也是在为过年做准备。过年嘛,得动用大锅大灶,哪能像平常烧点毛毛柴慢慢地煮慢慢地熬呢,得用块子柴烘托出轰轰烈烈的气势。看着屋檐下码得高高的柴块,似乎就闻到了大铁锅里飘出的猪头肉的香味,似乎就感觉到了年味的浓烈。

小年前后,是父母最为忙碌的时候。除了打扬尘,扫院坝,洗碗筷,洗厨柜,洗桌子,洗板凳,还得洗铺盖、洗蚊帐……年关的小河边异常热闹,雾罩还没散开,就听见啪哒啪哒的捣衣声。那年头,虽然穷点苦点,但过年还是挺讲究的,母亲常说“人穷水不穷”,意思是人再穷也不能懒惰,该打理还得打理,该清空还得清空,无论是房间还是心间,都该干干净净地过年。过年不能让灰尘垃圾留在家里,更不能让坏情绪留在心里。

……

眼下,腊月已经过半,农历虎年只剩短短一截尾巴。又快过年了,可不少人都感觉年味淡了。的确,相比之下,年味还是儿时最浓,只因那时浓浓年味里有着浓浓的人情味,特别是亲情,更让人回味。

2023

奔跑吧,兔子

一只兔子,已跨过2022的门槛,蹦蹦跳跳地向我们跑来,一直跑到我们的心里,让我们每个人都怀揣着一只小兔子。

你从寓言中跑来,也走过一些弯路。自从成为反面教材后,你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再也不敢蒙头大睡,你一定能战胜自己心中的敌人——骄傲自满与粗心大意,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那双矫健的大长腿,对得起人们为你量身定做的成语——动如脱兔?

希望在兔年到来之际,被疫情所困的人们能像你一样健步如飞,尽快走出笼罩了长达三年的心理阴影,健康如初,活泼如初,可爱如初。

一想起整夜整夜在广寒宫忙着捣药的你,就多了一种愿望。但愿在你的本命年,能够研制出一种根治新冠的神药来,能真正做到药到病除,让人间少一些痛苦,多一些欢愉,也算是不辜负人们对你的仰望与期盼。

不要一看见人家两眼通红,就说什么红眼病,能想到不,那都是通宵熬夜熬成那样的,都是急他人之所急而急红了眼,还有什么比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更感人?再说,作为食草类动物,或者说作为草根一族,习惯安守本分的你,又有谁值得你眼红呢?

也许是受狡兔三窟的影响,曾一度导致房价居高不下,而导致有的人深陷炒房漩涡而难以自拔,悔不当初。新年里,但愿能像你一样,多一些消灾避祸的智慧,少一些投机取巧的奸猾。

还是像你一样知足常乐吧,像你一样简单生活吧,吃的是草,且乐于吃草。当然,最可贵的是你从来不吃窝边草,从这一点来说,你比某些人更有底线!不是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吗?兔年,让一只兔子去告诉某些人该如何做人吧。

不是说“兔子回头凶似虎”吗?我希望说的是兔子一样善良的人也不是好惹的。真心希望兔年别走虎年的老路:持续的战火与高温至今让我们心有余悸,大面积扩散的疫情让生猛的老虎变成了病猫,让我们加深了对“同病相怜”的理解……希望在兔年里,所有的天灾与人祸都像兔子的尾巴一样——长不了。

不是说“媒妁的嘴,兔子的腿”吗?意思是说人各有长,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谋生之道。兔年到了,不会再有人傻傻地想着守株待兔的好事吧?

不是说“兔子满山跑,仍旧归老巢”吗?希望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们都能像兔子归巢一样回家过年,享受节日的快乐与家庭的温暖,为来年继续“满山跑”补充能量。

兔年到了。一只兔子正朝着我们跑来,跑成一朵白云,也跑成我们心中的一朵祥云。

让我们忘掉痛苦,丢掉顾虑,甩开膀子去迎接兔年的到来,去与兔年一起奔跑吧!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吴生泉(笔名土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武胜烈面中学教师,著有散文集《乡村纪念馆》)

配图:方志四川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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