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程

黄云芳

看到这张回家的车票,便激动得睡不着觉,心中一片躁动,像有一千匹野马在奔腾一样,实在静不下来。我不禁哑然,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会因为回家这种事而辗转难眠。屋外一片清冷,透过那扇小小的窗能够看到窗外清美的景色,我忍不住感叹一声,今晚夜色真美,月亮又大又圆,悬挂天边,浑身散发出清冷却又明亮高洁的光辉。光透过树隙,将婆娑树影投射在松软的土地上,月仿佛离我很近,但又好像隔我很远,几朵浅灰色小云团依偎在它身边,显得格外亲昵可爱,我心里也像有个地方在发着光一样。

天空灰蒙蒙的,树叶上残留着昨夜的水汽,许是天太早的缘故,街上行人不多,都是裹紧冬装、神色匆匆,或许他们也是忙着赶回去与家人团圆的人吧。早起的几只像燕子的鸟儿,不时在低空旋转徘徊,绕了个圈后便翩然离去了。

天逐渐明朗,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整个车站便人声鼎沸,嘈杂万分,也许是年年都能见到这样的春运景象,心中并无惊讶,只是感到些许亲切和怀念。很多人和我一样,为了生计离开家人来到外省务工过活,有的一个人拿着几份的行李。我们年后来时大包小包带的都是家里的吃的,其实我们哪里会在意是不是土特产呢,只要带的是吃食便足矣,这样也能省下许多钱来。来的时候大包小包,回家的时候依然是这样,只是回来时所带的是在厂里捡的一些完好干净的像毛毯、窗帘一类的生活用品。和电视剧里面演的不同,我没有给孩子们带过礼物,因为总不常在家的缘故,其实我并不知他们喜爱什么。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车轮滚动,滚滚浓烟直上清空,这回家的乐音,多么熟悉多么悦耳。可我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窗外变幻莫测的景色,只是在床上神游至睡着,又幽幽醒来,吃点上车之前准备的食物后,便倒在床铺上。这时,饱腹感让我不能迅速入睡,便有了看看窗外逐渐倒退的景色的机会。一排排树木依旧郁郁葱葱,笔直地立着,直入云天,俨然一副保护神的样子,这里夏天应该也是一个乘凉的宝地吧;有时又会看见广阔的大江大河,令我惊叹的是,这边的江河都十分宽广,这在家乡是见不到的,不知是家乡发展太过落后,还是我的眼界和见识实在太过狭窄,倒也说不清楚。当经过一些漆黑无光的隧道时,心底会油然生出一种迷茫无措之感,这时,家人的面孔便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做什么呢,孩子们也许在忙着打扫卫生,或许在做作业,因为二女儿和小儿子今年一个升大学一个升高中;妻子呢,肯定在忙着做吃食,妻子十分体贴,每年回家,年货这一块我是不用操心的,但这也不意味着我便什么都不管,过年来客时烧菜这个任务都是包在我身上的,在川渝地区许多男性都被称作耙耳朵,我觉得这也只是一个戏称罢了,不过我也乐得去做这些个事情。妻子虽然没有跟我一起出去打工,但我深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并不容易,所以我更希望能够在并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给她分担一些家务,让她轻松快乐一点。

这时,窗外逐渐明朗,思绪被渐渐拉回……

翻了个身,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家里那棵茶花树,冬天的早晨,这棵树总是笼罩在如烟的雾气之中,偶尔会露出星星点点的绿,就像现在外面的景色一样,我想,该起来了,收拾好自己,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锁上门便一头扎进了一片雾霭之中……

来源:四川省 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黄云芳(宜宾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蒋德均书剑创意写作工坊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