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玉露以凝魄,敛月华而聚魂。

桂花

桂花,木本,树也,非藤也。然余所见桂,则由树而藤,又由藤而树者也,可怪也欤?容道其原委:己亥暮秋,余打理后山花坪,砍杂木,去荆莽,扶蔷薇,耗时二日,颇费气力。次日黄昏,至荆榛丛杂处,忽见青藤伏地,开米粒小花,淡淡幽香,颇同桂子。定睛一看,果桂花也。惊异之余,猛忆八九年前,余曾于此植小桂树一株,其高不过二尺,两三年后便为荆莽所掩,望之不见踪影,以为枯萎矣。历时既久,亦渐忘却。不意桂子竟然不死,而埋没于丛莽中,由木而藤,柔伏于地矣!惟其芳心如故,似有以待也。余怅惘久之。因叹其柔,感其贞,遂将其扶起,引而向上,竖一竿以固之。今秋,余往视,见桂藤直立,又挺然而树矣,且叶油油,花粒粒,香盈盈,旧貌渐复,因感而赋之。

国有嘉木,令名远扬。四时常绿,三秋播芳。枝繁叶茂,直干坚刚。亦花亦木,获赞华章。曾居广寒以养气,倚玉殿而增光。任吴斤之万斫,何创毁其毫芒。碧海青霄,共蟾影而生色;金辉玉粒,借天风以引香。

蟾宫贵种,落地菁英。吸玉露以凝魄,敛月华而聚魂。冰霜千里,群芳暗而葳蕤;雷霆万钧,众蕙折而欣欣。春阳布暖,和气催萌,或媚红以表白,独依旧而抽新。

或有生地不良,日昏月暗;扎根薄土,露缺水枯。更兼榛莽勾结,遮天蔽日;复有蓬蒿乱窜,纠叶缠株。恶荫笼罩,困之高而莫展;正本不磨,伸于地而柔伏。本坚质而藤牵兮,得完贞而葆素;秉幽香以蔓发兮,虽志固而气淤。贞邪杂处兮,余长叹复何言!正气不舒兮,彼失则而无端。

何能荆莽张扬,蓬蒿得志;岂忍良木久困,芳蕊长淹。因扬铲挥锄,除杂去秽;植竿固本,起正扶妍。清理周遭,重见欣欣原野;斫开棘障,复得湛湛青天。从今贵种精神,长留寰宇;来日芳华正气,永驻人间。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赵义山(四川师范大学杰出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