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野味

王 优

春雨酣畅,天气微凉。陌上花开,野菜疯长。在醉人的春光中,一边赏春,一边挖野菜,此乐何极。诸多野菜之中,最熟悉最喜爱的莫过于折耳根了。

春节期间,曾和妹一起去挖过折耳根。那天,听妈妈说,夏天,她常去一块荒芜的田地里割折耳根,大背大背地背回来喂猪。折耳根,饭桌上的美味呀,过年时20多元一斤呢。

于是,兴致勃勃跑去挖。其时,立春不满半月,大地还在沉睡之中。田里荒草丛生,快要没过膝盖。草丛下面,只看见星星点点的紫。掀开泥土来,野生的折耳根茎并不白胖,细细瘦瘦地陷在硬泥里,嚼起来可能并不美味。于是,捡了一些根茎回来,埋在自家种过的庄稼地里。但愿春来,它吸收养料,长得白白胖胖的。

折耳根(图片来源:天眼新闻)

少时的春天,小妹常去挖折耳根。几岁的小女孩儿,拿把镰刀,或者拖把小锄头,跟着大孩子跑。田地里土坡上,麦苗青青,豌豆花,胡豆花,莹白的,浅紫的,粉红的,若蝴蝶展翅。

庄稼地里,折耳根嫩生生的招人喜。一锄下去,酥软的泥土里,胖胖的白根露出来。挖回来的折耳根,一根根整理好,二十根扎成一把,拿去十多里路外的丝厂换钱,几分钱一把。这些钱,小妹一分一毛地攒下来,给已上小学的我买笔买本子,自己连两分钱一根的冰棍都舍不得吃。

塘边有块旱地,姐曾在此处挖过折耳根。那地好多年没有耕种了,年年春来草自青。那日,从山上下来,姐特地拐过去查看,说地里还生折耳根,只是还很浅,刚刚冒出红嘴嘴。等几天我们去挖,姐说,那里干净得很,叶子红艳艳的,好看。

那日午后,春阳暖暖。我们提了锄头,小背篼,挖折耳根去。几日不见,田埂上,猩红的折耳根已然长出两三片叶子来,小喇叭一样,像吹着向春天进军的号角,又像一只只听风的小耳朵,点缀于荒草丛里,鲜莹莹嫩生生,很是抢眼。荒地,还没下雨,黄泥巴硬硬的。一锄下去,震得手疼,却只挖开浅浅一层泥。刨一根折耳根往往要挖几锄,稍不注意,菜根就被腰斩。于是更小心地挖,一会儿手酸汗出。不过,看着从泥地里刨出的白生生的根,开心自不待言。尽管有些根还有些细瘦,但气味浓郁,这是人工种植的折耳根无法比拟的。

姐很有耐心,看到有小叶子冒出地面就去挖,仔细撬开周边的泥,完完整整地刨出来。她弓着腰,也不说手痛腰痛,只是接连不断地挖。小背篼里的折耳根渐渐多起来。白的根,红的叶,鲜嫩可爱,香气扑鼻。

有人在那边打招呼,原是同村嫂子在油菜地里割草。姐很高兴,同她拉起家常来,把彼此相熟的人事一一捋一遍。她也很热情,说下面的地里,折耳根更多些。于是去下边挖。掀开一块泥,泥里果然盘着很多白嫩的根。看来,此处土地肥沃,又湿润,又松软,很适合折耳根生长。

挖回来的折耳根淘净,装盘,盐一撒,醋一淋,辣椒油一浇……哇!真香!凉拌折耳根,好看又美味,养眼又养胃。此外,清炒,烧汤,煨饭,折耳根都是上好的食材。

折耳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鱼腥草,朴实,野性,有泥土的气息,春天的味道。喜欢折耳根,喜欢嚼在嘴里的感觉,脆生生香喷喷;喜欢它承载的记忆,沉重悠远,青涩绵长。童年时期,它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荒草丛中,禾苗底下,默默生长的酱紫色小叶片喂饱了多少饥饿的眼睛。青春岁月里,它是最温暖的回忆。闲暇之时,散步聊天,远足野游,喜自心头起,相看两不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小河弯弯,溪水潺潺。田野上,听风的耳朵在清风里浅浅地笑……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优(蓬安县)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