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筝

赵 玥

三月的午后,阳光大好,透过了满园的绿叶。抬头,见它投映下一片片明亮的嫩绿的微光。低头,光斑错落,点点滴滴,在清风不经意的拨弄下微波般起伏着。不远处,有只小小的高高的风筝在空中停留。视线收回后,光影之海,呼吸顿挫深处,思绪渐渐悠远。

小学时,我最喜欢假期。假期将我的生活裁剪成不同的板块,与平凡枯燥的学习生活分隔开来。它们彼此联系,而又各有轮廓。那些在山坡中翻腾跳跃着玩耍的时刻,以轻松的回声留存记忆,藏匿在心中某个角落,坚守着隐秘而愉悦的独特。

每到三月,差不多在开学前后。我知道,这时总有那么些日子,春风会来。家乡的风有时吹得很大很猛,在山里回旋着,要来贴我抓我的脸。春天到来时,这种亲密就变成了一种享受。它不仅从我的身边刮过,也从才由寒冬醒来的青草野花上翻过,从地里去年留下的棕褐色的庄稼短杆上跳过,从吱吱虫鸣的路边跑过。这时,再适合放风筝不过了。

我那只三角的黄色风筝,总在这时拿出来。风筝尾部带着长长的三条飘逸的尾翼,飞在空中好像一只真正的美丽的鸟。起风的下午,我就和姐姐高高举着风筝在田埂上奔跑,最好是一个人跑,一个人指挥。我们在地面仰视着天空,看着黄色的三角风筝在助跑中慢慢展翅,在“指挥员”急急的催促下,透明的风筝线越放越长,风筝乘着风,越飞越高,越来越小,离我们也越来越远,直到所有线都放完。风筝线放完的那一刻,满足感到也达了顶峰。

风筝在风中飞扬时,总会让我想起许多。它的线用完时,就是它一生到达最遥远的地方的时候。我还并没有到过那样的高度,但我想,对一只风筝来说,那一定是更舒适的风和环境。于是,我也张开双臂,好像自己就是这只风筝,感受风从发丝、脸颊、脖颈和指尖流过。风吹过我的时候,我感觉总有一刻我扮演的风筝与在风中翱翔的鸟儿相同,而我或许也已在某个瞬间,与天上的风筝相通。每当春风吹的时候,不论是一个人还是和谁结伴而行,不论有没有放风筝,我只要站在田埂上,就想停下来,在风中待一会儿,也从没有感觉被春光辜负。

假期结束,我坐在教室里念着课本中“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诗句,这时我总是突然感觉心满意足,好像我才与春天做了一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游戏,完成了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约定。这个约定,起始时间很早很早,我好像也不是特别明白,但带给我的影响却很深远、很悠长。

这只黄颜色的风筝,最终不知消失在了我成长的哪一年中。但每当春天来临,风吹得人舒舒服服时,我还是会想起这只童年里熠熠生辉的风筝,想起放风筝的自己。

想着,想着,啊,又到了适合放风筝的时候了。

END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赵 玥(宜宾学院文艺学部2021级3班汉语言文学专业,蒋德均书剑创意写作工坊成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