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音乐: 黑鸭子演唱组 - 红军装1

母亲的生日

洪 林

家里人多,一年到头过生日的就多。印象中,父母亲每年都要给我们兄弟姊妹六人过生日,祖母和父亲的生日很热闹,但从小到大,我们就没有给母亲过一个像模像样的生日。

那时,家里的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的生日虽不像现在的小孩那样,收到心爱的礼物,请小伙伴到家里吃蛋糕或去酒店搓一顿,但我们生日那天,早上刚起床就收到母亲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来还带着余温的鸡蛋,中午放学回家远远地就闻到自己最喜欢的菜香,也是幸福感爆棚,足以兴奋好长一段时间。

祖母的生日农历正月二十九,刚过完春节,一家老小,各忙各的,姑姑偶尔会带着表哥表妹来我们家。母亲从堂屋搬来条凳,放到灶房里,踩上去,踮起脚,从横梁上取下一大块半肥半瘦的腊肉、几节风干的香肠,有时还有腌制的鸭子,放进盛满温水的盆子里浸泡。母亲说,泡腊肉时,尽量用淘米水,这样蒸出来的腊肉更香。

除了腊肉、香肠,母亲还尽其所能,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给祖母过生。那是一年到头少有的硬菜。炸酥肉、蒸烧白、猪蹄煨汤……这样的场景,延续了很多年,直到祖母87岁那年过世。

父亲一辈子辛劳,也很幸福。我们几姊妹还小时,每年母亲都会简单而隆重地给父亲过生日。父亲喜欢喝茶,尤其是沱茶。也许是过分劳累的缘故,父亲总说浓茶可以提神解乏。母亲每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烧水,给父亲泡茶。生日这天,母亲给父亲泡的茶格外浓,格外香,我们几姊妹都忍不住要偷偷喝两口。其实,浓茶入口,涩涩的,一点都不好喝。

父亲的生日要比祖母的生日热闹许多。父亲是裁缝,教了不少徒弟,也包括大舅家的三儿子、幺舅家的四女儿。每逢他生日,不是这个徒弟来看看,就是那个徒弟来瞧瞧,有时大舅、幺舅他们也会来。那时,母亲免不了又要露一手了。

母亲煮鱼的手艺很好。父亲生日这天,除了农村办席常见的凉拌猪耳、芋儿烧鸭、蒸香碗①等硬菜,最巴适的还是最后一道菜——酸菜煮鱼。母亲说,希望天天有余(鱼),家里的日子才会越过越红火。

那时,灶房里的食材很单一,菜籽油,混合一点猪油,炒热,加入花椒和母亲自己做的剁椒豆瓣酱,翻炒几秒钟,随即倒入母亲自己做的酸菜,继续翻炒,直到灶房里弥漫着辣椒与酸菜共舞的味道。加入几瓣大蒜和清水,文火熬汤。母亲把洗净宰好的鱼肉放进盆子里,撒入少许盐、红苕粉②和白烧酒,搅拌均匀,等锅里的酸菜汤熬香了,放入鱼肉,见肉色变白,加入几根大葱,立即起锅。

酸菜煮鱼端上桌,你夹一筷子,我舀一汤勺,等母亲坐上桌时,一大盆鱼早就没剩几块了。

父亲的生日农历七月二十八,母亲的生日农历七月二十九。我们几姊妹成家后,好几次提议要给母亲过生日,母亲总说,“给你爸爸过了,我就顺便过了。”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好好陪母亲过一个生日,直到母亲过世。母亲的生日,成了我们永远无法弥补的遗。

END

特别提示

转载请注明:“来源:方志四川”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洪 林(中学高级教师,创业咨询师,就业指导师,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泸州市评论家协会会员。喜欢文学,在各级各类刊物发表论文、散文、诗歌近70万字)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