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未曾看过的风景

菜 根

娴静的下午,刚结束课业的我,缓缓地向城市深处走去。没有约上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计划。只是向前走,没有目的,走得随心所欲,走得内心空空荡荡。街道上,是互相挽着手臂亲昵的情侣,是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人,是娇小嬉闹的孩童,是身穿校服的少年,我与他们擦身而过,他们也与我擦身而过。

我继续前行,身上热了起来,将衣服别在腰间,从城市商业街走向城市郊区,大楼开始下沉,房屋逐渐矮小,繁华化作灰尘覆盖在这些低矮的房屋上、破损的街道上。没有靓丽的风景,有的只是砖瓦土墙。这里的人们少有工作,多是打牌、聊天、晒太阳,看得我心生羡慕。可我不属于这里,我不属于这个小小世界。也没人在意我的存在,当然除了这里的一个商铺老板。

这是城市郊区的商铺,准确说是一个观赏鱼店,商铺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眼上也有些许皱纹,但也遮不住她青春时的芳华。她一人经营着这里,简陋的、大大小小的、分隔着的鱼缸中流动着五彩斑斓的鱼儿,它们好奇地观望着这个世界,也观望着我。我蹲了下来,没有向老板招呼,只是静静地望着鱼缸。我在看鱼,鱼也在看我,这一刻,我观望着它们的世界。老板人很好,她也在看鱼。我与她的世界都是无声的。我轻轻地准备离开,老板轻声开口问:不买一条吗?我说怕养不活,负不起责,便不买了吧。说罢,脸有些微红,便转身逃离。

离开了小商铺,继续向郊区深处走去。窄窄的街道两旁是矮矮的民居,破破烂烂的街道与杂乱的店铺构成了一幅萧条的景象。这里是小小城市中的小小拆迁区,岁月在这里留下了颓圮的痕迹,高高低低的路面,像是店铺老板的皱纹,随意倒塌的围墙与篱笆,青荇交横的池塘,孩子的粉笔画,电杆上数不清的小广告,这些光景任意地交织着,把时光停留了。我看着这里的破败,内心竟有了思乡的愁绪。

我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怕的是一时冲动回了家去,赶不上明天的课业,索性便再向前。再向前是一个公园,沿着公园右旁的公路前行,宽广的公路逐渐变窄,道边的花草也逐渐多了起来。前行中,公路成了小路,小路成了泥巴路,泥巴路又成了石阶。石阶曲折,环绕在山间,我细细地看着这里的石阶,轻轻地在石阶表面摩挲。这石阶也称得上古迹,青石板做阶,深嵌土中,应是前人徒手修成的,与自然结合得很完美。有这样古色的石阶,登山的人也多了份乐趣,沿着石阶向上走去,一路都是青杉与樟树,青杉挺拔,樟树芳香,令人神清气爽。

三月本是花开的季节,但道旁的油菜花儿早已凋谢,只留下青绿的油菜荚,一丛丛、一片片,在山间地头排列着,起起伏伏,环绕山间组成了青绿的海。再向上走,树木的林冠遮挡了天空,石阶也变得稀少,随后是一个泥坡。上了泥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土地,土地里的油菜还带着点未谢的黄色小花。走过这土地,在山巅,有一小亭可睡卧。从小亭俯视这城,那曲曲折折、环环绕绕的道路,像是一个城市的指纹,那是一座城的足够醒目的标识。高高低低的建筑使得城市像是大型的峰林,与自然的峰林不相上下,唯一缺点就是少了点绿化。临近黄昏了,天空与城市还都是灰色,江上的那几座亮起的彩桥,也算是城市为数不多的色彩。那天没有日落,所以天黑得很慢。我一人在山头坐了许久,只是为了静静地看着脚下的这座城。

夜渐深了,万家灯火,我也该下山去了。循着山下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到了山脚。坐上40路公交,去找寻在城市里属于我的那一点微光。这些只是我普通生活的普通经历,但我喜欢这样,去看未曾看过的风景,去见未曾见过的人,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歇,歇够了,就继续往前走。无论是名山大川,还是破旧的街道,在我眼中都值得一看,人生就是用来体验的,在一个道德规范下的体验。人生是丰富的,就像是春天里繁盛而多样的花朵,我们应该去观赏那些我们身边的花朵,而非不闻不问,过着像是钟表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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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菜 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