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里的中秋

朱 芮

公交“吱呀”一声,碾过被夕阳镀上金边的站台,车门洞开的刹那,裹挟着桂花香的喧闹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一群身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挤上车,行李箱上印着的卡通图案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晃动。他们围着一部手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给家人带的中秋礼物,“带校门口老字号月饼!”“桂花白糕才最有家乡味!”语气里满是初离家的新奇,更藏着对团圆的热切期盼,像枝头初结的桂子,青涩又饱满。

我往座位里缩了缩,目光落在他们青涩的脸庞上,记忆如被风吹开的书页,倏地翻回两年前的那个中秋。同样是金桂飘香的时节,我第一次独自踏上回家的路。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给爸妈的保健枕、给弟弟的漫画书,还有我攒了半个月生活费买下的老字号月饼礼盒,每一样都像是精心打磨的宝贝,生怕漏了任何一份心意。

路上总觉得时间走得太慢,每隔十分钟就忍不住看一次车票,指尖反复摩挲着礼盒上的丝带,那丝滑的触感仿佛也承载着我沉甸甸的牵挂,生怕路途的颠簸会惊扰了这份用心。那时总觉得,大学所在的城市离家千里,连天上的月亮,都似乎比家乡的要遥远几分,清辉也少了些暖人的温度。

如今我已是大三,往返家校的路走了一趟又一趟,行李箱里的东西从五花八门的“宝贝”,简化成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可心里的牵挂,却如陈酿的酒,愈发醇厚浓烈。看着身边新生们小心翼翼护着给家人礼物的模样,像护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我忽然明白,团圆从不是由距离丈量,而是心里装着彼此的那份惦念,它能跨越山海,让心紧紧相依。

公交到站,新生们笑着闹着挤下车,空气中似还残留着他们青春的气息。我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妈妈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菜已经买好了,就等你回来吃月饼一起过中秋了。”眼眶微微发热,我快速回复:“马上上高铁,今晚的月亮,一定和家里的一样圆。”

车窗外,一轮明月正静静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温柔的月光倾泻而下,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我归心似箭的路上,仿佛在为我指引着,那叫做“家”的方向。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朱 芮(宜宾学院文新学院2023级7班广播电视编导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