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布娃娃

贾 海

今年高考,我侄女考中了一所艺术大学。我在我们三姊妹家庭群里发红包祝贺。女儿看见了,没有抢红包也没有点赞。她说她当年考上大学都没有这么热闹,这显然是区别对待,她很伤心。过了两天,女儿突然对我说,她有个心结,那就是她7岁生日时想买个布娃娃,可我没有给她买,她很伤心,很失望。我说,不可能吧?她说是真的,她一直很伤心。对于女儿,我什么都宠着她,要啥买啥,我不会吝惜买一个布娃娃的钱吧,也许是女儿记错了。

那年,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川北老家一所山村中学任教。我东挑西选,到了30岁才结婚,30多了才生女儿。女儿小时候,每次来了客人,她总张开胳膊,用热情扑将过来。女儿会喊“爸爸”时,是我下班最幸福的时刻。每次走到自家门前,我前胸都有一股热流扑来。我准备一下情绪,然后故意把开门声搞得很响。一天天过去了,女儿也一天天变化着,会爬了,会站立了,会跑了……看着她,我倍感欣慰。看着她好奇,兴奋的模样,我由衷地期望她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扎实、坦荡地行走。

时间过得真快,一不留神,女儿从昨天还在襁褓中待哺的婴儿,转眼间已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女儿是小学一年级入少先队的。那时她班上只有6个名额。女儿很想入少先队。她央求我给她的班主任打招呼,说说情。我说,只要你表现好,老师会选你的。果然,班上第一批少先队员就有她,而且在六一那天还宣了誓。女儿高兴极了。我常常对女儿说:“你要谦虚呀!你得加倍努力呀!”我为女儿感到自豪。

那年,在电视上看到汶川特大地震的新闻报道后,女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我说:“爸爸,我要捐款,我要把所有的零花钱捐出去!”女儿这样说也这样做了。那时,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被女儿深深地感动了。女儿是一个有爱心的孩子,善良的种子早已驻扎在她心间。

该上初中了。女儿没少花心思去考好的学校,半年共考了四五次,只有两次考中。落榜的原因是偏科数学。四年的奥数培训也无济于事,钱白花了。为了读初中,我给她报了小升初衔接班,用钱不少。幸运的是,女儿初中、高中都在不错的学校就读,成绩还可以,后来考上了一所高等专科学校。

我最心疼的是女儿。2012年,我离婚了。我怕伤害她,就更加迁就她。女儿挺懂事,一点儿也不娇气。我从不训斥她,从未伤害她的自尊。女儿常常说:“没有妈妈,有爸爸,我照样幸福!”听到女儿这些话,我几乎想哭。女儿是爱我的,她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那天,我特意从商店给女儿买了个漂亮的布娃娃。我双手捧着布娃娃,认真而歉意地说:“对不起!请收下这个迟到的布娃娃!爸爸爱你!”女儿接过布娃娃,满眼泪水,说:“谁让你买布娃娃呀?我现在长这么大了,它对我并不重要了,我那天只是说说而已!”看着女儿,看着布娃娃,我感慨万千。我更加懂得,人的有些遗憾,一辈子也无法弥补。那就且行且珍惜吧!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贾 海(四川南充)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