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在春天的油菜花

杨奎昌

三月的米仓山，无论窄窄的坡地，还是狭长的河谷，到处一片金黄。行吟乡间，仿佛走进五彩斑斓的金典童话。那零星的，成片的，一望无际的，或淡或浓的鹅黄，荡漾起一圈圈忧郁而明快的涟漪，灼伤了暖冬下四十五度哭泣的天空。那淡淡甜甜的花香，沐浴了突兀的苍茫群山，饮醉了疏离亲和的农庄。

当大地还深深地沦陷于霜雪的蹂躏之中，油菜花便随了温润的南风，追逐着冬天的最后一片雪花，从南疆到北地，轰轰烈烈的燃遍每一寸封冻的土地，给那些枯萎的生命提前捎来春天的讯息。也许是因了内核的丰富，油菜花注定必然要经历漫长岁月的酝酿与沉睡。当激情饱满的种子铿锵落地，它便无怨无悔地在大地冰凉的肌肤中艰难地蹭破板结的土壤，倔强地生根发芽，探出高贵的头颅，用鄙睨万物的目光俯视沉寂的高山、凝迟的河流。许多个日子经历着风雨，沐浴着阳光。

油菜花修长的茎杆，在乍暖还寒的风中摇摆着纤纤细细婀婀娜娜的身姿，恰似一面面舒展的旗帜，油菜花清清爽爽潇潇洒洒地开放，盏盏玲珑纤柔的黄色小花，仿佛千年古刹高挑于檐角之上喜颤的风铃，迎风灿笑。在祖国的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无论洼地平川，还是沟壑山腰。油菜花一株株一簇簇、一丛丛一朵朵密密匝匝地紧紧相吻相拥。彼此映衬，彼此守候共同演绎了春天的繁华。

在阳光落落充满希望的田野上，花朵灿灿，花叶间清风四溢,蜂飞蝶舞，蜜语缠绵。在人与自然之间有多少无法破译的语言澎湃成天籁的强音，茁壮了鲜活的田园诗行。

一生中曾无数次与油菜花邂逅相遇。最让人难忘的还是今年春节在遂宁老家，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油菜花开放的壮观与美丽。那是一个雨后天晴的下午，夕阳余辉下的川中腹地，那漫无边际的油菜花以其恢宏的手笔，将城市与乡村淹没在温馨的金黄之中。那至情至性至纯至洁的油菜花，平静温婉，波澜不惊。清新湿润的空气中流淌的花香，覆盖了高速路上隆隆的马达以及电波频传、深不可测的现代都市。就在城垣的边缘，夕阳里一位红衣少女骑在肥硕的牛背上，缓缓吹奏着嘹亮的牧歌，从茫远的油菜花的深海里冉冉而来。袅袅余韵渗透清澈明净的天空，震撼我凡俗忙碌的心扉。此情此景，这该是怎样的一种音乐呢？

油菜花的绽放与凋零，是一次完整意义上的生命彰显过程。在这云深雾重的川北深山，当经历无数磨难仍然不见曙光的苦旅者，在最迷茫无助的时刻，不经意间，那片燃烧的油菜花闪闪烁烁，婷婷玉立地撞入你苍白的视野，也许你的眼睛会为之一亮，面容灿烂，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流定会充盈全身；一种不可言喻的喜悦，伴着感恩的情愫，让你泪流满面。阴霾的心空瞬间会变得鸟语花香一片明丽，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在欢愉地流动着、舞蹈着。

孱弱的油菜花啊！尘世间有多少人曾真真切切地走近你？又有多少人曾为你短暂亮烈的一生而叹息？在许多个日子的背后你努力积蓄力量，拼却一生而只为那一年一度的绽放，只为那短暂的繁荣。花开是为了花谢的凄美。你的辉煌，你的执着，给了世人仰视的渴望。简单朴素的油菜花啊！没有盖世的容貌，没有热烈的宣言，更没有爱情似的表白，就那样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把最绚烂的芳华留给人间。

面对花雨飘零无怨无悔的生命，回望庸俗浮躁的尘世，生活中的有与无、浮华与罪恶、丑陋与狰狞，都显提那么微不足道；生命中有多少诞生与死亡，有多少短暂与永恒。人生当如油菜花，在有限的生命春天里努力绽放自己，留住刹那的永生！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杨奎昌（四川省旺苍县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