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团 鱼

王 斌

家住小镇时，每天吃过午饭，父亲都要提上鱼网，到镇后的那条小河去网鱼。他管这叫到自留地去转转，摘几个豇豆子和二季豆回来。

那只4斤多重的团鱼就是一个午后在罗家桥网到的。父亲把团鱼带回家，放进了灶屋装水的大缸里。水缸口用木板盖盖上，再压上一个秤砣。“双保险”，父亲说。

父亲的打算是在3天后的五一节再吃，生怕把水缸里的团鱼饿瘦了，每天网鱼回到家里，他都要把网底袋里带上来的鱼虫和水虱子放进水缸里喂团鱼。

到了五一节那天早晨，父亲喜孜孜地揭开了盖在缸口的木板盖，准备捞出团鱼。水缸里的水深，父亲先拿手电筒在水缸四处照了一下，没有发现那只团鱼。他又伸手到缸底去搅，仍然没有发现团鱼。心头正奇怪，一抬头，就看到盖水缸的木板那头挪开了道三指宽的大口子。心中一下明白了，团鱼是夜里从那里爬出去了。

大方桌下面，潲水桶里，糠背篼底，父亲弓着腰，在灶屋里一一搜寻了一遍，可那只团鱼连丁点影子都没有。灶屋就这么大，团鱼能跑到哪里去呢？父亲心头更奇怪了。“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正在这时，鸡灶里的两只鸡婆突然叫唤起来。这叫声有点怪，慌慌张张的。“莫非？”父亲伏下身子，拿手电往鸡灶里一照，就见两只鸡婆都躲在鸡灶最里面，而鸡灶口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正是他要找的团鱼吗。

团鱼找到了，父亲把团鱼装在洗脸的瓷盆里，自己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择葱和蒜，打算中午做一道清烧团鱼。看得出来，父亲此时的心情好得出奇。手上择着葱和蒜，时不时地，就往一旁的瓷盆里瞟一眼。口里还哼唱着电影《甜蜜的事业》里的插曲：“甜蜜的生活，甜蜜的生活，无限好喽喂，甜蜜的歌儿，甜蜜的歌儿，飞漫天喽喂……”一张脸红扑扑的，像是一早起来就喝了二两白酒。

这当头，母亲从外头回来了。“喂，他姨妈的老大玉华生了！”一踏进门，母亲劈头就说道。

“晓得，晓得，生了个女，有一个月了，甜蜜的生活，甜蜜的生活，无限好喽喂……”父亲还沉浸在要吃团鱼的喜悦里，依旧满脸红扑扑地哼唱着歌。

“玉华的奶水不好，这只团鱼肥，她吃了肯定催奶，你说呢。”母亲接着又说了一句。

“甜蜜的生活，甜蜜的，你刚才说啥呢？”这下，父亲总算听清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团鱼没吃成。父亲失望的时间倒也不久，因为就在第二天，父亲又在罗家桥网了一条4斤多重的花甲鲤鱼。鱼笆篓里装不下，用塑料布包着，一路抱着从河边回到了家里。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微刊题字：蓝天果（中国文联文代会代表，商务部中欧协会青少年艺委会副会长，四川省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兼毛笔工作委员会主任，四川省书法家协会理事，四川蓝天书画院院长）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