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的豆花

王学丽

今年夏天尤其热情,一直到十月热辣辣的太阳都还迟迟不愿离开,想让人们尽可能多地留下它的记忆……

都说“农民靠天吃饭,靠地养人”,这是一句实话,往年的舟舟不理解,今年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十八岁之前,天气对于舟舟来说,似乎毫无影响。太阳大了,打太阳伞,下雨了,打雨伞,何况现在还有晴雨两用的伞,更加方便了。爷爷说今年的天气真的太适合收庄稼了,收豆子,收玉米,收谷子天气都很好,很快就晒干装仓了。

回家看到爷爷收的几大袋豆子,舟舟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过去……

高考之后第二天,舟舟的奶奶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舟舟哭了,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涌出,在脸上划出了两条线,舟舟想似乎这世界上只有这两行眼泪离奶奶最近了。奶奶从小就疼爱舟舟,连最后的离开也切切实实为着孙女考虑,不影响舟舟的情绪,让她以最好的状态去考试,去搏自己的未来。

舟舟坐在奶奶床边,紧紧地握住奶奶的手,舟舟想,是不是不放手奶奶就不会走了啊。妈妈最后心疼地摸摸舟舟的脑袋说:“舟舟,别哭,奶奶只是累了,冰箱里放着奶奶为你做的豆花,昨天她还开心地做豆花,说等她的孙女一回来就可以吃呢。”听到这里,舟舟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厨房里似乎还有奶奶忙碌的身影……

奶奶是突发脑溢血离开的,爷爷说,因为挑粪浇菜时出了太多的汗,没注意就着凉了,又有高血压,那天豆花快煮好时,奶奶烧完火,一下子起来的时候突然就受不住,倒下了,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去了医院之后,医生说没有办法,已经太晚了,妈妈就这样带着昏迷的奶奶回到了家,回家没几个小时奶奶就永远地睡着了。

送走了奶奶,舟舟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县城,爸爸妈妈继续做工地,舟舟也找了一个暑假工。家里,就只留下了爷爷,那个最温暖的地方就独留下爷爷来守护。很快步入了大学,每次看到食堂做的豆花,舟舟都会想起奶奶,那个就算生病不舒服也不忘给孙女做好吃的老人。

国庆节一到,舟舟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家,回家看爷爷。经历了奶奶去世的事情后,舟舟觉得要好好陪陪爷爷,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计划要给爷爷做豆花吃,让爷爷教自己如何做。

做豆花,工序繁杂,不管哪个过程,都让舟舟觉得手忙脚乱,但越是这样,舟舟做得越认真。整个过程只让爷爷说如何做,没有让爷爷动一下,搬重重的豆花机打豆子、煮浆、过滤浆、用胆水点豆花,压豆花成型,用刀把整锅豆花切成一块一块的,最后加水煮豆花。这个过程说得简单,可是舟舟花了四个小时才煮好一锅豆花。

煮豆花时,爷爷说:“你奶奶最后煮的那锅豆花都还没煮开,就倒下,永远倒下了,这老婆子也真是舍得,就这样走了……”爷爷后面的声音一点一点的颤起来了。

这时锅里的豆花“噗噗噗”的声音传了出来,原来是豆花煮开了,耳边似乎传来了奶奶的叫喊声:“舟舟,快来,豆花煮好了,快去收拾桌子,端豆花啦……”

舟舟的眼泪流了下来,锅里那“噗噗噗”的声音,一下一下不停息地响,锅里那些冒出的小泡泡就像是流出的眼泪……

舟舟想:原来不止我流泪,连豆花也会流泪啊,豆花是不是也在怀念奶奶,怀念那个慈祥的老人呢……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学丽(宜宾学院文艺学部)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