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首页 >文化纵横>文学作品>详细内容

【散文】母亲的背篓(组章)‖王斌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1-11-27 21:54:37 浏览次数: 【字体:

母亲的背篓(组章)

王 斌

母亲的背篓我是很熟悉的。20世纪七八十年代,和家乡小镇上大多数人家一样,母亲背上背的是一个宽口深腹的青篾大背篓,可以轻轻松松装下七八十斤重的东西。那时,我们都正值上学年龄,母亲上有老,下有小,沉重的家庭负担压得她和父亲都快喘不过气来。每天早晨出门干活时,母亲手里提着锄头和铁锹,下午回到家里时,母亲往往是一脸的疲惫,她背上的背篓同样也是沉沉的。背篓里装的东西随着农时的变化而改变。有时是半背篓新挖的红苕,有时是半背篓剥了壳的玉米棒子,有时又是一背篓水淋淋的新割谷子。那些年,母亲的背篓里装着全家的生活重担,而她也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一颗汗珠摔八瓣,一分钱掰八瓣花,套着生活的驾辕,使劲往前挣。

进入20世纪90年代初,家乡小镇上的各种商业店铺一天天多起来。母亲也不只在家里的那三四亩田地上打转转了。利用六姨家一间当街的房间,母亲和六姨各出300元钱,在小镇上合开了一家副食品店。此后,隔三差五的,便会见到母亲和六姨背着背篓,急冲冲地赶车到城里批发市场进货的身影了。一大早出门,到下午返回小镇时,两个人的背篓里便装的满满实实的了。

母亲和六姨的小店生意一直不错。记得有年正月初二,因为小店人手不够,全家人都被叫到店里去帮忙。那天,有的卖花生瓜子,有的卖海带粉条,有的卖挂面糖果,有的卖海椒花椒……从早上七点开门,一直忙到晚上七八点。到晚上结账时,竟然卖了5000多块钱。这在当时的家人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那天,母亲虽说早已累得腰酸背痛,可她数着桌上的钱,还是一直笑声不断。我们都知道,这开心的笑声发自她的内心深处,笑声里充满了母亲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展望和期盼。那些年,母亲的背篓里不只装着五花八门的副食品,也装着母亲的欢乐和笑声。

进入新世纪后,从小镇迁进城里居住,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母亲也不再是家里的主力军了。但她依旧闲不下来。她说,人就是一部机器,长时间不动弹就会生锈。于是,每天早晨,母亲都会背着一个精致的小背篓,穿梭在市场或超市里,乐呵呵地忙碌着。

掰玉米

“八月玉米九月谷。”跨进八月,也就到了掰玉米的时节。

在老家草坝镇,一进八月,和巷子里的当家主妇们一样,母亲的脚头也就闲不住了。三天两头地往地里跑。眼瞅着玉米包顶的穗子打了蔫,就已在扳着指头计算掰玉米的时间了。

地里的嫩玉米不多。母亲赶个早,背上背篓到玉米地里去转一转,就背回来大半背嫩玉米。连带扯回家的,还有间种在玉米沟里的青豆米。

青豆米一早就剥出来了。嫩玉米太嫩,只能用刀削。母亲在大锅里架上小石磨,磨好嫩玉米浆,先蒸一锅嫩玉米馍,接着再熬一锅豆渣菜。饭桌上早已放上一碗当年新做的胡豆瓣。这便是小镇人年年掰嫩玉米时都少不了的一道菜——新豆渣菜就嫩玉米馍。

地里的嫩玉米掰了。小镇大街上又弥散开了油炸嫩玉米馍的香味。“油炸嫩玉米馍,油炸嫩玉米馍……”吆喝声中,那种一头立着个大铁皮炉子,一头架着铁丝架子的货三轮又开始穿行在小镇大街上。

正式掰玉米还得迟半个月。而家里早已准备好了掰玉米的板车、麻袋,还有捆扎好的尼龙绳。到了掰玉米那天,全家出动,天还未亮透,一家人就已到了玉米地里,直到下午五六点钟,才一板车一板车往家里拉玉米包和玉米杆。我家照例是父亲在前头拉板车,母亲走中间,一路上都要用手扶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玉米包袋子。在后头推车的,则是我和专门过来帮忙的二嫂。

走到萝卜坡,父亲照例是要“刹一脚”的。“停,停一下,抽杆烟再走。”萝卜坡是个不陡但很长的缓坡。每次拉车到了这里,父亲便两脚撑地,用汗水浸湿透了后背抵住板车,腾出两手来掏烟,美美地抽两口烟,这才接着往家赶。

拉着板车回到家,已是傍晚6点过了。并不急着吃晚饭,肩头搭块毛巾,出了巷尾,径直就到了小河边。天气晴朗,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天幕上,河面上波光鳞鳞。小河边尽是掰了玉米来洗澡的大人和小孩。有独自一人静静蹲在河水里搓澡的,有一大一小泼水戏玩的。“星星不是那个星星,月亮不是那个月亮……”突然,有人就吼开了一嗓子。

掰完了玉米,接下来就是搓玉米。在我家,搓玉米最快的是父亲。嘴里讲着笑话,手上的一包玉米已快搓完了。又到掰玉米时,记忆中在小镇掰玉米的那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工资的故事

在我家,吃皇粮的有三个。参加工作的时间不同,工资的多少不等,工资的故事也是各有千秋。

父亲是1957年从朝鲜战场复员回到地方的。回到家乡第二年,就被安排到了乡政府工作。最初的工资是每月11元。不可小看这11元,那时父亲每月领了工资,除带回家交给母亲作为生活开支的那部分,还能节省下一点用来买牙膏、牙刷,以及香烟。这在今天看来,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有回,乡政府补发了一大笔工资,共有180元。父亲从财会手里领到补发工资后,正好乡供销社新到了几台红灯牌收音机。父亲便想给一直叨念着想买收音机的母亲也买一台回去。哪知回家一商量,母亲却坚决反对,她说:“你天天上班,这钱用来买块手表才更合适。”父亲拗不过母亲,这补发的180元最终是买了块申花牌手表。

父亲1983年退休,大哥接班后在镇工商所上班。最初的工资是每月22元。刚参加工作,母亲便给大哥立下一条规矩——每月从工资里拿出两元钱孝敬奶奶。

从此,每个月领到工资后,大哥都会早早地把两元钱交到奶奶手里。1985年,大哥从小镇工商所调到了城里,他便托在市场上做生意的熟人按时把钱带回小镇,交到奶奶手上。这事就一直这么延续了下来。

我奶奶喜欢抽叶子烟。那年夏天,大哥耍了女朋友,和未来的大嫂第一次回小镇拜访家人,大哥不仅把那个月的两元钱交给了奶奶,还特意给奶奶称了一斤好叶子烟。把我奶奶一连高兴了好几天,逢人就夸:“这个娃娃想得到,晓得孝敬老人。”

1992年从师范学校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一所乡中心校工作。最早的工资是每月382元。第一次领到工资,我便给家里买了一个山乡的特产——小饭甑(小饭甑10元1个,不仅美观实用,而且蒸出来的饭特别香)。

在乡中心校,那次发了工资即买弥猴桃的经历是老师们至今仍津津乐道,难以忘记的。那回,学校头天刚发了工资,老师们的包包头有了钱,校长老范第二天就宣布:要带老师们到一个种植大户那里去买弥猴桃。还说,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弥猴桃种植大户万老板的基地就在学校对面的半山坡上。价格老范也早和万老板谈好了,老师们集体购买,就按批发价三块五一斤。中午放了学,一行20多个老师就往半山坡的弥猴桃基地出发了。到了基地,上午新摘的弥猴桃早已分批装箱。良种的红心大弥猴桃个个又大又甜,看着就招人喜欢。老师们马上各自购买。我和搭班教数学的罗老师各自买了8斤弥猴桃,搬到大路上后,又一道返身过来帮其他老师搬运弥猴桃。

20多个老师共买了七八十斤弥猴桃。“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mi sao la mi sao,la sao mi duo ruai,……”老师们便一路欢歌,一路笑声地往学校赶了。

时代变迁,当下的工资已是原来工资的10多倍。工资的故事多多。它是社会发展变化的体现,更是亲情的一次次汇聚。

我爱水仙

年年秋天,我都喜欢在阳台上养一盆水仙花。

家中阳台上栽的花不少,但一直开得繁茂的却只有几种,且需要细心养护,唯有水仙仅用清水供养而不需土壤来栽培。它对环境的要求也不高,把球根随意放入浅盆中,再倒入适量清水,水仙便调整了自己的身姿,等到阳光和温度合适,它便幽幽地开放,没有丝毫的喧嚣和闹腾,只是一味的高雅绝俗,幽香沁人。

传说水仙花是洛神,也有说是湘神的化身。水仙花的中国花语有两说:一是“纯洁”,用于赞扬妇女美德;二是吉祥,用于亲友及家庭,祝愿好运。而在西方,水仙花语也是坚贞爱情。

我爱水仙,一盆清水就静静地生长,在阳光下悄悄地开放,在微风中淡淡地幽香。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分享到:
关闭本页 【打印正文】
×

用户登录